是夜。
拂灵宫后院。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客房中蹿了出来。
白日里燕妙妙已经大致摸清了这拂灵宫的地形。
这魔尊居住的宫殿并不算大,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从内到外以内院、外院、议事殿为顺序排列。
拂灵宫的东面和南面挨着天险,峭壁之下是幽望深渊,据说直通冥府,堕之则神魂肉身覆灭不存;西面是危峰兀立的尖锐秃山, 峭壁之上寸草不生,平滑的连鸟都不在上边筑巢。
北面是唯一的出路。
此时已是夜尽之时, 天色暗沉得可怕,伸手不见五指。
燕妙妙如今不能动用术法, 双目视物不清,只能尽量凭借着模糊的影像和记忆朝着北面摸索而去。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她终于摸到了北面的院墙处。
这拂灵宫倒不愧是魔界魔尊的居住的宫殿,不仅建的美轮美奂, 就是墙都比一般的建筑物要高。
在这墙内设有魔族的禁制,除了席爻之外, 任何人都不能在拂灵宫内施行术法,更遑论燕妙妙这种一朝功力尽失的前仙门道修。
燕妙妙在墙下立了片刻,心中感叹了一番不能施展术法有多么不便之后, 决定人力翻墙。
她先是从距离墙根不远处的假山搬来好几块巨石,再从附近的树丛里扯了好几条粗长的树藤生搓成麻绳。
纯靠人力干完这一切之后,她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背上的汗水都浸湿了衣衫。
堪称穿书之后最累一天。
可等到她好不容易将那几块巨石堆高、腰间绑着树藤、即将翻墙成功的时候, 一个声音幽幽出现。
“你在做什么?”
燕妙妙差点没从墙上一头栽下去。
黑暗之中, 席爻的瞳仁泛着红光。
“……梦游。”她悄悄解开了腰间一头系在巨石上的树藤。
席爻冷笑一声:“燕姑娘还真是花样百出。”
燕妙妙假笑:“……还好还好。”
“下来。”
便见燕妙妙挪了挪身子, 将已跨出墙外的那条腿伸了回来,缓缓踩上了墙头。
“您说了算。”
撂下这句话后,却见燕妙妙屈在墙头的腿一蹬,借力直接翻出了墙外。
墙头上掀起姑娘的一角裙摆。
她原本想拽着树藤在另一边慢慢降下去,可如今就在席爻眼前,可没时间让她慢慢再挪下去,便只好破釜沉舟地撇了树藤自由落体。
燕妙妙自觉计划得很好,虽然落地的时候有可能会摔伤,但是只要出了拂灵宫的范围,她就能用自己手臂上覆着的星移斗转阵迅速转移到千里之外,便是席爻法力再高强,也难以寻觅她的踪迹。
只是——这墙比想象中要高上太多了吧。
跃下高墙之后,燕妙妙已经做好了立即栽倒在地、催动法阵的准备。可谁知摔下来之后……她竟然没有落地。
耳边是呼啸冷冽的罡风,深重的寒气自身下袭来,下坠之势越发猛烈。
燕妙妙脑子来不及思考,心下就是一沉。
而还未等她催动手臂上的阵法,腰上忽然一紧,接着失重的感觉便骤然消失,转而朝上飞去。
“燕姑娘就这么想要以死明志?”席爻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上边传来,“为了以证清白不惜跳下幽望深渊、甘愿万劫不复?”
正被席爻夹在咯吱窝下的燕妙妙:“…………”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是搞错了南北。”
咯吱窝下正夹着燕妙妙的席爻:“…………”
席爻将她扔回了屋子。
“你最好安分些,不然本座不介意直接毁了你的神魂。”
燕妙妙撅了撅嘴:“你应该知道,强行抽出体内神魂,是有风险的吧?何况我现在身体里还有燕妙妙的神魂,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要是太暴力了,她的魂魄比我脆弱得多,说不准我还没被毁,她先遭了难。”
见席爻不说话,燕妙妙又添了一句:“所以我去修习夺舍之法是皆大欢喜——我不用背了这身体的罪孽,而燕妙妙也能顺利拿回她的身体。”
“既然你这么想,”席爻哼了一声,“今夜你又跑什么?”
“人总有念旧之心,这具身体我用的熟了,当然有不舍之情。”燕妙妙一本正经,“我一个小姑娘,作作死很正常,你得理解。”
席爻:我得理解……?
“尊主大人放心,我不跑了。我如今没有术法,刚才还差点死了,已经惨遭了现实的毒打,不会再有不合适的想法。”
“我会努力学习夺舍——好歹也是一门技术。”
席爻:并不相信。
*
第二日,燕妙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房门口站了八个侍婢。
燕妙妙不禁感叹,对于她这么个拂灵宫内半囚禁的犯人来说,席爻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