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如同一个塞子一样,堵在了泉眼口。
而被堵住的泉眼竟然是活的,只是因为被堵塞,吐泉的能力大减,如果细听就能发现,从泉眼深处有咕噜咕噜水声冒出来。
工人将手电光打到最亮,仔细地观察。
圆球似的,黑乎乎的像是一团泥土,又像是团软绵的黑心棉花。
他伸手碰了下,立刻赶到令人惊诧的冰凉感,正想上去汇报,光着的脚丫子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岸上,陈岭突然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立刻戴上头盔,扣上与潜水服相接的安全阀,闭眼跳进了水里,循着微弱的手电光,很快就找到了已经被缠住四肢的工人。
他游过去,同样也发现了活泉眼,以及那团膨胀不少,伸出无数触须的恶心球形状“怪物”。
陈岭哪能想到水下也能遇到邪祟,只能从潭底摸索到一块儿石头,割破了右手中指。
血在浑浊的水中晕开,他顾不得疼痛,以血为朱砂,以水为黄纸,快速画出符篆。
那缠绕住工人的东西像是受到极大的伤害,整颗球状体颤抖的厉害,瞬间把人松开,缩回到最初那般大小。
工人被吓得不轻,一获救便拼命往上岸游去。
陈岭捡起被自己丢在潭底的电筒,隔着面罩观察半晌,终于确定,这是一团死气。
死气长年累月的汇聚于潭底,正好堵住了泉眼。
他闭上眼睛,低声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净天神咒,斩妖缚邪,度鬼万千。
昱和山上的植被枯败后所留下的死气通过地面过渡到潭底,在这二十年间慢慢淤积成团,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算是妖邪。
若是不除,等到他彻底壮大,这东西就会跟瘟疫一样蔓延,这潭水活不了也就罢了,周遭的那些刚长出来的青草树苗也会再次枯萎。
咒文念了三遍,水里又漂浮着陈岭充斥着阳气的指尖血,死气如同被破冰船撞击的冰面,氛围碎块儿,溶于水中,消失了。
泉眼咕噜往外冒水的声音更大了,陈岭凑近,泉眼附近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昱和山上并非每一寸草木都在焕发生机,后山一部分杂草仍旧死气沉沉,未免死气再度凝结到一起,他游回岸边,让吴伟伟下山去自己房间的抽屉里取一面八卦镜,用保鲜膜多缠绕几层后,再送到山上来。
吴伟伟吭哧吭哧地跑回小院,见院子里的老青两代人依旧安静坐在石桌前对弈,忍不住报喜:“赵老先生,江哥,咱们昱和山上的潭水快活了,陈哥从水里揪出一团死气!”
早在那团死气突然对工人发起攻击的时候,山下二人就已经感觉到了。
尤其是江域。
赵迅昌那会儿正想不守规矩的悔棋,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突然转头望向昱和山的方向,眼神锋锐如一柄寒刀。
不用问就知道,山上出了状况。
就在赵迅昌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那一丝不同寻常的,被微风带来的晦暗气息。
江域落下一枚棋子,看向吴伟伟:“事情结束后,把人拖回来。潭水污浊,伤口需要消毒。”
吴伟伟心惊,这两人听说了山上的事情不惊讶就算了,怎么连陈哥手指受伤也知道!
太神了吧。
江域侧头看向呆愣的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哦哦,马上!”吴伟伟带着五体投地的心情进到陈岭房间,拿出八卦镜去了厨房。
八卦镜是雷击桃木所雕,中间嵌着铜制的圆形镜片,他用保鲜膜将其缠了又缠,完了不放心,又在外部套了一个保鲜袋。
这才揣着八卦镜吭哧吭哧地又往山上跑。
吴伟伟气喘吁吁地来到水潭边,把镜子交到陈岭手里。
陈岭接过镜子,扭身潜入水下,将八卦镜埋进了泉眼旁的潭泥中,又找了几块石头压在上面。
方才下水的工人还没缓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其他人诉说自己的遭遇。
“真的,我没骗人,真他妈是水……水鬼!滑腻腻的,先是缠住我的脚,然后是手……”
吴伟伟安抚道:“大哥你冷静一点,别怕,有我陈哥在呢,什么鬼都不敢伤害你。而且那也不是水鬼,是死气……”
“死气是什么?”杨包工头代替茫然愣怔的工人,抖着嗓子问道。
吴伟伟解释:“只要是活着的东西,身上都有活气,也就是生气。到了死后,生气被带走,留下冰冷的死气,这是尸体上散发出的特殊气息,和鬼怪的阴气又有所不同。”
“那阴气又是什么?”包工头不懂就问,问得还十分认真。
吴伟伟:“……”
这问下去,怕是要问到道家的起源,他摆摆手,“杨哥,你自己上网查吧,上面有标准答案,比我的回答更专业。”
杨包工头点点头,还真的摸出手机查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