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夜朝平静下来才松开了他,刚想下床去取那些药来,衣袍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了住。
她顿了一下,对上夜朝那双眼睛,他的鬓发被汗水浸湿,额头青紫那一块格外明显,眼眶微微发红的看着她,手指紧紧抓着她的衣袍。
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不撒手。
都郡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记起来她,但她确切的知道,他开始信任她了,他如今似乎只信任她。
“我不走。”都郡心软的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抬手朝放东西的椅子指了指,“我就去把那些东西拿过来,你受伤了,需要把伤口处理一下。”
他还是不撒手。
都郡想了想,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腕指了指说:“我也受伤了,非常痛,我需要把那些东西拿过来包扎伤口,才能好。”
他这次才看向了椅子上的那堆东西,手指却还是抓着她。
“不然你和我一块过去?”都郡试探性的问他,由他牵着她的衣袍,慢慢站起来,瞧见他犹犹豫豫的动了一下,跟着她往前挪了挪,紧紧拉着她的衣袍跟她一起下了榻。
都郡看到他双脚站在地上的瞬间,惊的眨了眨眼,从他细细的脚踝看到他的脸,“你不是双腿受了重伤不能走路吗?”
他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站在那里紧紧拉着她的衣袍,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帘子外偷看的许太医和长空也震惊了。
许太医是震惊,王爷高烧发病之后怎么还能把受伤的腿给烧好了?
长空震惊的是,爷可能是真的烧傻了……连装残废也忘记了,先前爷在战场上是伤了腿,但伤好了之后就能行走了,只是爷故意继续装着变成废人,回来调查谢家。
这件事连圣上也不知,可如今,爷竟然当着新夫人的面不记得装了,那只有一个可能——爷真的病傻、烧糊涂,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心沉的像是坠入了冰窟,爷成了这样,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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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都郡看到夜朝行动自如的跟着她,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之前的残废是装的吧?也是为了让谢家有机可乘,除掉谢家?
她总觉得这里面的事儿没那么简单,夜朝想除掉谢家有更多的办法,没必要装残废,他是不是还为了别的目的?
可如今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他看起来像是……真傻了,所以忘记继续装残废了。
都郡叹了口气,他又高又瘦,拉着她衣袍跟随她,她走一步,他也跟一步,绝不多走。
像一个……警惕的野生动物,在让她排雷一样……
都郡连同椅子一起拖到了榻边,和他肩并肩坐在榻上,想为他先止血处理伤口,他却警惕的将受伤的手背到了身后。
都郡只好先让他看着自己处理伤口,一步一步的告诉他,这个不疼,这个是安全的,这个没问题。
等为自己处理好伤口之后才再次对他伸手,“现在轮到你了,把手伸出来。”
他盯着她朝他伸开的掌心,迟疑了一小会儿,慢慢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放在了她掌心里。
“乖。”都郡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脸,以示夸奖。
他被摸的痒痒,缩了缩肩膀,见她小心翼翼的拿湿帕子将他手上的血一点点的擦掉,边擦边轻声跟他说:“会有一点点疼,我会非常非常小心,如果真疼了你就稍微忍一忍……”
他的视线胶着在她的脸上,一直在看着她。
都郡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被看穿了,忍不住伸手将他的脸扒拉了过去,扭向另一边,“别老看我,看的我怪紧张的。”
他眨了眨眼,竟然乖乖的没有将脸转回来。
这么听话?
都郡自己都惊了,他好像越来越听她的话了?
他的三根指头割伤了,都郡小心翼翼弄了半天才将他的伤口上好药,包扎好,嘱咐他不要动自己的右手,就这么放着。
然后将他的脸扭过来,看了看他额角上的淤青,叹气道:“你可真舍得撞,一会儿让翠娥煮个鸡蛋过来我替你揉揉。”
他面向着她,又眨了眨眼,慢慢的伸手在她脸上蹭了一下。
“干嘛?”都郡抓住了他的手,看见他手背上蹭上了一点点血迹,她脸划伤了??
她忙扭头对着镜子看了看,原来只是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血,他一直盯着她看,就是因为她脸上有脏东西?
他还以为他被她的美貌看痴了……
外面翠娥也醒了,被长空拉着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翠娥惊魂未定的偷偷往内室里瞧,小声问她,伤的重不重?
“不重,已经包扎好了。”都郡在里面回答她,又让她和长空拿两身干净的衣服和床褥过来。
现在她和夜朝,以及这张床都脏乱的仿佛厮杀了一场。
等长空取了衣服放在屏风上,她将小心谨慎的夜朝牵去了屏风后,让翠娥进内室去收拾。
她发现,现在夜朝知道牵着她,跟她在一起,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