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还有几条顾曲玫的信息,都是十几分钟之前发的,内容大概就是没接到顾潮,联系不上,想让他帮忙联系。
边随一直没回。
铃声在安静的午后格外刺耳,像一根绕着藤蔓的尖刺,直戳向柔软的海绵。
顾潮收回话音,低头继续撕花卷吃,把时间留给边随接电话。
边随扫了眼手机。
他突然后知后觉,其实每次自己跟顾曲玫联系的时候,顾潮的目光都会不自觉的闪躲,仿佛一切和自己无关。
明明说的都是他的事。
之前自己居然没注意过。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边随并没任凭电话挂掉,而是接了起来。顾曲玫那头很安静,偶尔能听到轻快优美的钢琴声,她的声音却比较急:“小随,你联系上潮潮了吗?”
“嗯,他跟我在一起。”边随声音平淡。
顾曲玫像是松了口气,语调恢复优雅:“那就好,你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就行,司机在那里等他,我带他去LUYSN吃个饭,然后给你送回俱乐部。”
她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寻常的母亲带儿子吃饭。
但边随对这家餐厅大概有印象,精致高档,打的广告都是贵妇最爱,西餐下午茶不二之选。
一顿饭想吃完,没有两个小时打不住。
她应该是已经在微信上跟顾潮说过,桌子对面的人这会儿冻着张脸,没一点疑问和好奇的表情,只是自顾自低着头,一个花卷已经快要撕完,只剩一小块。
顾潮没打断他,也没说什么。
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来,他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
也许顾潮这个态度,是因为自己。
电话那头的顾曲玫还在喋喋不休,边随的思绪却落到了很远之外。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顾潮是敏感的。
顾潮每次的沉默,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叛逆,不愿意和母亲沟通。
也许是顾潮察觉到他的情绪。他每一次和顾曲玫的交流,其实多少都带着一点对自己母亲的情感。这是难免的,因为顾曲玫没少提过。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表态,像拒绝自己接送一样拒绝自己再管他的事,冷淡的丢下一句“你别管”,拒绝自己和顾曲玫的联络。
但是没有。
顾潮没有切断他这享受这份情感的权利,即使有时候他居然在帮顾曲玫游说。
“小随?”
良久的沉默,顾曲玫在电话那头道:“你在听吗?”
“在听。”
边随收回目光,语气很随意:“他跟俱乐部有合同,每天必须保证训练时长,现在没有时间过去。”
对面撕花卷的手停了一下。
顾曲玫像是被他的语气冻到,有两秒没说话。
随后才挤出一声笑:“那也总要吃饭的嘛,我知道他训练很忙,所以才想带他吃点有营养的,潮潮还长个子呢,以前阿宁给我看你照片,说你很小就到一米八了。”
边随的目光顺着她的话钉在对面人的头顶。
顾潮的头顶一般到他额下,是快一米七九的样子。没有身高问题,来俱乐部之后还长高了一点,不出意外十八岁肯定能长到一米八。
发育良好。
就跟破除妖孽施法一样,边随不想再听她废话,干脆连顾曲玫之后的念想也一并打碎:
“他现在是主力队员,到4月春季赛结束之前,都没有时间。如果他自己想回家,需要提出书面申请,俱乐部会单独安排调休。否则暂时都不方便。”
顾曲玫在那头噎的有些沉默。
边随直接挂了电话。
恍惚间,顾曲玫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能拿捏边随,除了和郑随宁的旧交。
之前干涉的很容易,都是因为边随一方面没把顾潮当成普通队员走规定,另一方面也没把她当成闹事的家长。
但现在,似乎不太一样了。
微信里还剩那几条信息晾着,边随也不打算再回复,一并右滑点红。
他收拾完法阵余孽再抬头,发现顾潮正在看他,眼神定定的像在雕花。
边随:“我脸上写食谱了?”
顾潮回过神,咽了花卷低头:“没。”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边随指了指那一小撮鸡丁。
顾潮夹了一块进嘴里,炸过的味道很香,带着一点芝麻和辣椒混合的香气,很下饭。而且也不是很辣。
他想想又说:“就是刚才发现,你鼻子挺高。”
“......”
边随滞了一瞬:“帅就直说。”
顾潮:“那没有。”
边随:“嘴硬。”
顾曲玫的话题就这么被不着痕迹的岔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边随觉得顾潮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几块鸡丁一会儿就一扫而空,还朝那堆辣椒山里伸了一筷子。
边随在老段那儿已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