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传来一阵珠帘撞击的声响。
周攻玉走进内室,目光直直落在小满身上,他没出声,反而是去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陵阳犹豫地看了看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留在这里。
小满喝水喝的太急,把自己呛到了,不等陵阳出声,周攻玉便从她手中接过小满,扶着她的脊背轻拍起来。
见周攻玉没有开口,陵阳也不急着走了,站在一旁偷偷打量二人。
若是以往,她可见不到周攻玉这个模样。
当初被她缠了那么久,也不见他露出这种温柔的神情,还以为是天生的冷性寡情呢。
小满将周攻玉推离了一些,自己偏过头去咳嗽,缓过来后才道谢。“多谢殿下。”
周攻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第一次感到是如此厌恶“多谢”二字。
每说一次,都让他觉得二人又生分了许多。
小满看向陵阳:“兄长一切可好?”
“放心吧,他的身子可比你好得多。”
小满点点头,“那便好。”
说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周攻玉。“你的伤好了吗?”
陵阳表情一变:“什么伤?表哥还受伤了?那群乱党真是罪该万死,竟敢对当朝太子下手……”
小满神色复杂,低头极小声地对他说:“对不起。”
“陵阳”,周攻玉接过杯子,语气有些冷硬,“出去吧。”
陵阳樱桃也不吃了,掀开帘子连忙往外走。
玉珠撞击的清脆声如雨落深潭,屋里弥漫着汤药的苦味儿。
小满看向窗子,光线照在窗棂上,外面应当是个好晴天。
她有好久没看过艳阳高照,波光粼粼的景色了。
“在想什么?”
身边人猝不及防出声,打断小满的思绪,她坐直身子,回答:“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好多人。”
周攻玉听她嗓子还哑着,又去倒了杯水递给她。
“你这些日子高烧不醒,一直在说胡话,今天已经是第五日了,自然会做梦。”
他想起了这几日,仍是觉得心有余悸,连端着杯盏的手指都在微抖。
好在是醒过来了,是真的醒来了。
这几日的昏迷,让他很难不想到从前服下寸寒草后,她久久不醒,气息一次比一次微弱。
“你的伤怎么样了?”刚才周攻玉还没有回答她。
“小伤而已,并无大碍。倒是你的身子,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说了忌口,你总是记不住,还时常赤足。”白芫到底是从小习武,不是用来侍候人,疏漏是难免的,也不能要求她事事俱细,有时候他甚至想把小满带回东宫亲自照看。
“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她捧着茶盏,冷不丁说了一句。
周攻玉脸色沉下来,冷声道:“说什么胡话?”
小满笑道:“我只是问问,无论能活多久,于我而言都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是若时间不多,有些事便拖不得了。”
周攻玉只当小满在说女学的事,脸色缓和了些。“不要瞎想,你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半月内,乱党因为自乱阵脚,被周攻玉顺藤摸瓜,将朝中一干祸害一并除去,派兵处置了宁州水患期间大肆剥削百姓的流匪,连同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也抄家处斩了。
除此以外,京中刑部的都官赵郎中,被太子下了诛九族诏令。
拷问那帮流匪的时候,太子也在。
流匪是冲着商队去的,因为有人交代过了,小满也成目标之一。
也是因此,乱党和流匪甚至在最后关头厮杀了起来,给了小满逃亡的机会。
若抓得小满,送到赵三郞手上就有二百两银子,这是赵郎中亲口保证。
“他想做些什么,知道吗?”
周攻玉长身玉立,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站在刑室格格不入,美玉无暇的面容挂着温和的笑,朦胧的光透过小窗照在他身上,仿若圣人般。
流匪身上是血肉模糊的伤口,连忙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发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为了钱,没想做什么?”
“哦?”周攻玉负手而立,缓缓一笑。“这张嘴若是无用,我可就命人缝起来了。”
流匪颊边是血,额上是汗,认命道:“我真没想干什么,是那个姓赵的怂包,她说要将那娘……那姑娘送到他府里,等他玩够了再送给我们……”
周攻玉脸上的笑意隐去,晦暗的刑室中,火光在他面容上跳跃,照见了他眼底的戾气。
“阉了再杀,不必教他死得太痛快。”
言毕后转身离去,将求饶和惨叫声抛在身后,直到日光照在身上,闻不见刑室的腥臭后,他的手仍是在紧攥着。
无论是落在乱党还是流匪手里,下场都是他不敢去想的。
如此,还是将她放在身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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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风寒刚好,便去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