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疼,偏他还不能露出异色,只能咬牙苦忍。
萧遇有多郁怒难受,萧迟就要多畅快,他利落跪地:“谢父皇,儿臣领命!”
“好!汝当恪尽职守,勤于王事,好了起来吧。”
“是!”
萧迟站起,昂首而立,意气风发。
大朝会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后面还有不少琐事,萧迟却丁点不觉得冗长,他听得认真甚至兴致盎然。
朝会就在萧迟的意犹未尽中结束了,送走了皇帝,应付了过来寒暄两句的重臣,萧遇皮笑肉不笑说一句“恭喜三弟”,借口有事就走了。
萧逸只当不觉,微笑拱手:“贺三弟了,愚兄惭愧,当再努力些。”
萧逸和煦温润,素来合人,不过萧迟偏偏不爱和他相处。他不爱,从不会勉强自己的,因此兄弟感情只算一般。
不过比起萧遇也算好了,今天他心情好,于是也说了几句。
兄弟两个正说着,张太监疾走奔出廊下,见萧迟还在松口气,他笑着上前给二位殿下见了礼,又道:“三殿下,陛下有请。”
又朝萧逸略歉点了点头。
萧逸忙道:“三弟去罢,我先回去了。”
很识趣打了招呼,萧逸就走了。
萧迟站了片刻,便跟张太监绕往后面的御书房去。
……
印象中,皇帝并没主动召见过他,除非他犯了错或者闹出什么事。
朱红色的廊柱一根接着一根,长长的廊道望不见尽头,身边慢慢安静下来,萧迟的兴奋情绪亦有如大潮过了汐时,渐渐消褪了下来。
到了御书房,他在殿门前站了片刻,才抬脚进了去。
“迟儿来了?”
皇帝却很高兴,他少见这般喜形于色,见萧迟来,未见礼就叫起,又招手让坐到他身边来。
侧头看萧迟,他的儿子不知不觉间,原来已长得和他一样高了。
忽百感交集,心头似喜又似悲。
萧迟心脏似被什么蛰了一下,又酸又涩,垂眸,不肯和皇帝对视。
他极不自然,好在皇帝很快回神,诸般心绪敛下,重新高兴露笑。
“嗯,这回你做得很好。”
拍了拍萧迟的手,皇帝说:“日后还要多看多听,勤学不怠。”
萧迟低头嗯了一声。
皇帝还说了好些其他,户部同僚处得如何,差事可顺利等等,萧迟俱简短应过去了。
皇帝不以为忤,最后问他:“工部上折,说王府一切俱妥了,你想早些这个月就出宫,还是再晚些。”
萧迟抿唇:“我要早些。”
“好吧,早些就早些。”
皇宫住腻了,孩子长大,总想早些当家做主的,“那重华宫给你留着,你何时爱回来住住,午晌也方便歇。”
“好了,你先回去吧,朕稍后就下旨。”
……
当日,皇帝降下圣旨,着二皇子安王、三皇子宁王,月内出宫开府。
萧迟该收拾的都收得差不多了,圣旨一下,他第二天就开始搬家。
先搬大件,再搬笼箱,而后是贴身细软,最后才是人。
萧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光库房就三十多间,一队队骡马奔走在宫门和宁王府之间,从早到晚足足搬了三天,人仰马翻,才算搬得差不多了。
第四日,萧迟出宫搬入宁王府。
总的来说,他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顺利完成户部差事打响头炮,让才朝野上下刮目相看,一举洗刷了多年顽劣不学无术之名。
紧接着,又大赏出宫开府,正式当家做主。
这么漂亮的入朝一仗,他情绪当然高。有些话不好对其他人说,但裴月明是个例外,于是他兴致勃勃地给她详细转述的朝会现场,又发表了许多感想。
“……你不知,他们当时那眼神儿,心里必是诧异极了,想不到吧?哼哼!”
多年流言萧迟也不是无知无觉,如今他一朝强势洗刷,心里那个畅快劲儿是别提了。
“你不知啊,萧遇当时那脸色。”他哼笑:“低着头都抬不起,就怕被人看了去,他贤太子的名头就要挂不住喽!”
反正一个字,就是爽!
跟三伏天吃冰西瓜似的,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如今看来,先前忍他一忍倒也无甚妨碍。”
想起先前被吕侍郎等人留难,他咬牙苦忍,这破天荒头一回,道理是很明白,但实话说心里一直是很憋屈很不乐意的。
但现在成果出来,萧迟却有种类似自豪沉淀的新感觉。
很奇异,不知怎么形容,但他不排斥甚至很喜欢。甚至比打马疾驰御风而行,或许过往十几年任何一件得意事都要让他喜欢。
要是从头再来一次,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照样再做一次的。
甚至乎,连应付朝臣,他也开始觉得不是一件那么烦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