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宁强自按下心中异样,低语:“不要说丧气话。”
裴原轻笑。他不再提那个话题,转头去看她的汤:“咸不咸?”
“正好儿。”宝宁吹了吹勺子里剩的一半汤,问,“你尝尝吗?”
裴原“嗯”了声,接过她手里长柄,喝了口,夸她:“好喝。”
宝宁露出个笑,转身去架子上拿碗碟。
裴原舌尖舔了舔唇,她发上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端,盯着她娇小身影忙来忙去,裴原走一步,去接她的碗:“要洗一洗吗?”
“水冲一下就行。”宝宁讶异,裴原今日很异常,他以前从不管这些的,今日竟要帮她做这些琐碎的活。劈柴,和洗碗。
裴原洗好碗放在灶上,在一旁看着宝宁盛汤,盛饭,去取食盒。
他拦住:“取那玩意做什么?”
宝宁道:“碗太烫,我拿不住,用那个方便。”
“不要。”裴原皱眉,“弄得和御膳房上菜一样。”他去搬了炕桌放好,回头对上宝宁呆呆目光,挑眉道:“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宝宁问:“你要在我房里吃吗?”
“要不然呢。”裴原凑近她,趁她不注意,捏她耳垂一下。宝宁“呀”一声,着急闪躲,扭了脖子,疼的直吸气。
裴原给她按按:“等吃完饭的,我给你揉。”宝宁疼的厉害,答应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桌而食。
他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样,光着膀子坐在她对面埋头吃菜,宝宁给他盛汤,他也不嫌烫,吹两口,呼噜呼噜都灌进肚子里。
“哎,有刺!”宝宁拦他,没拦住。
裴原舌头动动,吐出一根来:“剩下都咽了。”他抬眼:“死不了吧?”
宝宁问:“你觉得嗓子被卡住了吗?”
裴原咽了口米饭:“没有,挺好。”他夹了一筷子豆腐给她,“多吃点,瘦的像猫崽子一样。”
“噢。”宝宁低头看着碗里的嫩豆腐,再抬眼,看裴原的脸。
他吃得急,额上渗出汗。随意自然的样子,就像是个普通的男人,在吃一桌家常菜。
恍惚间,宝宁觉得他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了,仿若跌落凡尘,沾染烟火气。在以前,他们相处密切,却总像有隔阂。
裴原很快吃完一碗,要去再添。宝宁伸手道:“我帮你。”
“你吃你的。”裴原去摸拐杖,“我去取件衣裳。”他走两步,回头,神情有些迷惑:“我衣裳脱哪儿了?”
宝宁道:“柴火堆那,就挂墙上那个钩子上。”
裴原应了声,出门,不一会回来,衣裳已经穿好,手里拿着个别的东西,木板和布带连接在一起,奇形怪状,他不认识。
“这什么东西?”
宝宁望过去,这才想起给裴原做助行器的事,她昨日弄好了一半,给木板打眼的时候穿不透,本想去找裴原帮忙,就遇见了那个贼人。
她一着急,把东西扔在地上,慌慌乱乱一夜过去,今日就忘了。
“好东西。”宝宁咽下嘴里的菜,措不出词去形容,含糊道,“明日就做好了,给你看,说不定是个惊喜。”
对这东西,她其实也没什么自信,不敢承诺裴原太多,怕他到时失望。
裴原没多想,给她放到一边,回去继续吃饭。又是沉默。
宝宁慢条斯理地给阿黄剔鱼刺,鲫鱼刺又软又细,难弄得很,但想到阿黄那会受到惊吓,宝宁还是想给它弄点好吃的。
她忙活着,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你都没这样对过我。”
……和一只狗比什么。宝宁一噎,问他:“我待你不好吗?”
裴原想了想:“很好。”宝宁抿唇。
“但是我待你不够。”
宝宁诧异,抬头看他。裴原手肘拄在桌上,斜坐着,一双黑眼盯着她。宝宁心里一缩,听他道:
“宝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裴原顿了顿:“那样的生活我没过过,我没见过平凡夫妻,也不知该如何相处,你教教我,嗯?”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下,轻轻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