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让秦绎来见我!!”
他想杀戮,想发疯,想咬人,生理泪水无意识从眼眶里流出来,慕子翎感觉自己回到了被献祭百鬼的那一晚,有什么东西在咬他,舔舐着他的皮肤,嘻嘻哈哈地用牙磨啃他的骨头。
可那个时候他尚且还有支撑,能循着光亮走出,现在他所处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永夜黑暗。
“啊......”
慕子翎从一开始的隐忍沉默,到渐渐地不住喘息,迫不得已痛苦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感觉有个人来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慕子翎冰凉的脸颊,低声问:
“慕子翎?”
秦绎将慕子翎被冷汗沾湿的长发理到一边——他触及到的那片肌肤冰冷滑腻,已然被冷汗全部浸透了。
秦绎居高临下地捏着慕子翎的下颌,问:
“能听见我说话么?”
慕子翎眼睫剧烈颤抖,瞳孔中也没有焦点,仿佛过了许久,才稍稍有了回应。
“给我五十个人。”
半晌,他的喉咙轻微颤抖了一下,哽咽道:“要么杀了我。你选吧。”
秦绎闻言微微一顿,迟疑问:“你要杀人?”
“是......!”
慕子翎脸色惨白,眼尾却是绯红的,这使他看上去异常病态和妖异。
秦绎在他眼中的身影模糊而晃动,似乎有好多个。
慕子翎的眼睛都无法聚焦,只竭力睁着眼,忍着冷汗淌进眼里的涩苦,哑声说:
“我忍不下去了。......秦绎,你不是要我的壳子么?给我血祭,否则你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
刹那间,秦绎脸上显出一种纠葛不定的神色,但那种神色只是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接着的,便是一种完全心意已决的态度。
“你早前在死城的时候,不是曾对孤说过你本来也想戒掉这玩意儿么?”
秦绎说:“既然如此,不如孤帮你来下这个决心。”
看守的门童急急忙忙前来找他的时候,秦绎还在想慕子翎能因为什么突然情况转下,直到走到床边,才隐约意识到也许是养纵阴魂的后遗症。
“从你来梁成至今,你杀了多少人?”
秦绎冷视着慕子翎,像将一句话放在心里徘徊了太久,终于说了出来。
他寒声道:“孤纵容了你太久,今日终于该停止了......!”
慕子翎茫然地喘着气。
——这倒不是句假话,从前每次慕子翎屠城,都是在秦绎的底线上反复试探,到而今还要他亲手把人命送到慕子翎面前杀戮,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杀了我罢。”
良久,慕子翎低低呼出口气,目光怔怔看着床顶,毫无眷恋说:“现在就动手。我厌了。”
“你在威胁孤?”
领悟出了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的含义,秦绎眼神沉了沉,不怒反笑:“慕子翎,你是吃准了孤现在除了你别无选择罢?”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一再被世人称颂“举世无双”、“容色殊丽”的脸,秦绎突然自心底生出一种嘲讽的意味:
是啊,论容貌,何人能比得上公子隐的艳丽绝色,只是又有谁知道,隐藏在这幅皮囊之下的,是何等冷酷残忍的手段和灵魂?
他甚至离不开杀人与屠戮!
慕子翎却闭上眼,十分厌烦的模样,轻笑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为你忍受这些?”他喃喃说:“我早已不想活了。就为着把这幅壳子留给慕怀安,死前还要受这么多苦头,凭什么!?”
“......”
秦绎漠然注视着他,片刻后他张了张嘴,正欲开口,门外候着的仆从却突然敲了敲门,有些急迫地低低唤道:“......王上!”
秦绎微顿了一下,还是先朝门外走了过去,皱眉问:
“怎么?”
“......大事不好。”
那小厮极轻道:“盛泱的人不知发什么疯,突然举兵朝我们攻过来了!”
他小心慎微地观察着秦绎的神色,吞吐说:
“杜将军与温将军已经出门应战了。只是盛泱人这次十分奇怪,各个跟不要命了一般,拼死也要攻过来......您快过去看看吧!”
秦绎心烦意燥,盛泱之前数次试探,都被他猛击了回去,按理应当不该这个时候再来才对。
这是抽什么风?
“看着他。别出什么意外。”
秦绎接过仆从手上的铠甲与头盔,即刻戴上了。临行前,他匆匆朝慕子翎看过一眼,朝看守的小厮交代数句,便立刻离开了。
而房内,慕子翎仍如垂死一般剧烈喘息着。清醒的意识离他越来越远,朦胧间只闻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强烈的血腥味,像刺激的电流般一下下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就要失控了,可是失控之后会是什么样,慕子翎又一片茫然。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