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下, 贺文璋还是低头看了起来。弟弟的一片心意,他总不能辜负了。
而贺文璟见哥哥认真读起了文章, 不禁十分高兴。看!哥哥还是他的哥哥,并没有被别人哄得变了样!
这是一篇讨论孝道的文章, 贺文璋没多久就看完了,抬头见门口处还没有人影, 就跟贺文璟讨论了起来。
兄弟两人如往日一般讨论着文章, 分享着自己的看法,这让贺文璟感到熟悉又舒适。
不多时,翠珠端着水过来, 说道:“大爷, 喝口水润润嗓子。”
另有小丫鬟也端了茶水, 递给贺文璟:“二爷, 用茶。”
两人便暂停讨论, 各自饮水。
润了润口,贺文璟将杯子递回给小丫鬟, 看向旁边说道:“哥哥,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敏之人。”
被弟弟称赞, 让贺文璋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胡说, 你的先生们, 同窗们, 个个阅历丰富, 见多识广, 哪个不比我聪敏?”
他自小身体不好, 很少离开府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大多是从书中,以及弟弟的口中得来。让他接受自己聪敏,他觉得不行。
“哥哥说这话,就太谦虚了。”贺文璟说道,而后话锋一转,状似不解地问:“不过,哥哥如此聪敏,怎么还那样信任她?”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贺文璋听了,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他偏头看着弟弟,问道:“文璟,你想说什么?”
该说的话,他上次都说过了,弟弟再次提起,是为什么?
贺文璋其实不想谈。
有什么好再说的呢?她已经嫁了过来,现在是他的妻子,跟他睡一张床,在一张桌上吃饭,日夜相对。不好好过日子,难道要日防夜防吗?
若真觉得她不好,当初他就不会点头。他不点头,侯夫人绝不可能办成此事。可最终这事成了,说白了,其实是贺文璋的意思。
他接纳她为自己的妻子,并且做好了负担起这个责任的准备。她做的一切不好的事,都会落在他的头上。他会看着她,会劝阻她,会管教她,尽一切所能不让她做糊涂事。
这是最坏的可能,即她是个糊涂的人,不听劝阻,任性妄为。若是这样,那么贺文璋会承担起责任。
但是,如果她没有,那么就不应该对她日防夜防。
现在的情况是,她非常安分,而且人很好,会关心他,照顾他,不嫌弃他,还跟他做朋友。
所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贺文璟看出哥哥的不悦,他并没有如之前一样,激烈反对他跟她亲近,而是公正又客观地说道:“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曾经做过什么事,你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信任她。时间还太短,而她……我怕她伤害你。”
他们是兄弟,自小亲近,小时候还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现在他们长大了,早就有了各自的院子,他也每天很忙,要读书,要做课业,要跟朋友们交往游玩,每天见哥哥的时间有限。
他担心他,却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所以希望他谨慎一点,好好保护自己,别被人伤害。
贺文璋听了他的话,低垂下眼睛,一时没说话。
“哥哥?”见他久久不语,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好好交谈,甚至不像从前那样训斥他,贺文璟有点不安,“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贺文璋垂着头,静静坐在檐下。
宽松的衣袍,遮住了他握起来的拳头。颊侧的青筋鼓了鼓,能看出他在努力克制什么。
“哥哥……”见他这样,贺文璋不由慌了。
在他忍不住站起来时,终于,贺文璋缓缓抬起头,朝他看过来。一向宽和清朗的眸子,此刻有些看不清真正的情绪,声音低沉:“文璟,你刚刚说,我是你见过的最聪敏的人。”
“一个聪敏的人,而且是你所见过的最聪敏的人,却看不清一个人真正的面目,轻易投入信任。你是这样想的?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然而情绪仿佛被什么压着,听得人心里沉沉的。
贺文璟便懊恼起来,觉得刚才说话实在不够严谨。
“我,我……”他着急起来。
他本来只是想表达,哥哥那么聪敏,不该轻易信任她,哪怕她很擅长蛊惑人,他也要打起警惕来。
他只是想说,哥哥不要被迷了眼睛。可是此刻听着哥哥的意思,好像他冒犯了他。
“哥哥,你知道的,我没说错。”他索性道,“她嫁过来还不足半个月,你已经如此信任她,而一个处心积虑非要嫁过来的人,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暴露自己。”
他就差明说了,于寒舟是在潜伏忍耐,现在是在攻克贺文璋。等到攻克下来,就会哄着他包容她,为她隐瞒和遮掩,纵着她肆意妄为。
听着他这番话,贺文璋的鼻息都粗重了些,他竭力忍耐着,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我就是这样不值得你信任,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