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简一直跟周满满保持着五步之隔。
说是要送送她,但实际上,只走到离老班头家不远处的一道斜坡就不肯继续往前。
什么嘛,这压根还是把她当成洪水猛兽一般。
周满满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却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
她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小声道:“你不用那么怕我。以前是我错了,不该那样说你。现在我改了,真的。你帮了我,我会谢谢你,不忘记的。”
虞怀简诧异地望她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周满满继续说道:“我、我我也不是怀着什么不良企图接近你的。我给你们送山药,只是……想把欠你的冬虫夏草还给你。你上次分给我蘑菇的时候,不小心——”
“不是。”虞怀简终于难得开了金口,“就是给你的。煲汤,好喝。”
周满满心里一甜,面上也忍不住露出喜笑。
她往前走了一步,还想说什么,但虞怀简却迅速地沉下面孔,冷声说道:“以后你别再来找我,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真是搞不懂她。
甜枣村的人都对他们避如蛇蝎,她倒好,自个儿送上门来。
让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还能说什么呢。
就他们现在孤男寡女,待在这单独讲话,那也不合规矩。
虞怀简脸上看不出表情。
周满满脸上的笑意消掉不少,讷讷道:“都说了那是我以前不懂事,你怎么还拧着?”
她都这样小意的讨好了,这个人是木头吗?居然还赶她走!
“现在是我不想接近你,以后你离我五米之外,你再缠着我,我就不客气了。”虞怀简迅速的打断她,冷脸道:“还不走?”
周满满面上的血色一下子唰的褪了干净。
这个狗男人在说什么?
不想让她靠近?讨厌她?
嫌她烦吗?
周满满气得直哆嗦,嘴唇一抖,眼眶却先不争气地掉下两行泪。
心里委屈极了。
睫毛轻颤着,狠狠闭上眼,才勉强忍住泪珠。
可是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哭腔。
“呸!你个王八蛋!我才不稀罕你!哼,以后你求着我,我都不多看你一眼。”
说完就抹着泪珠跑掉。
两条油亮的辫子在身后一荡一荡,一如某人此时起伏不定的心潮。
虞怀简一双凤眼睁得大大的,却半晌没说句话,脚也像是立在地上生根一样,只是静静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没有任何动作。
等彻底看不到周满满的身影,虞怀简才折身回来。
还没进门就看见老班头在门口那里鬼鬼祟祟,一直偷偷看着他。
“干什么?”虞怀简冷淡的说:“有什么好看的?”
“人家闺女那么俊,当然好看。”
虞怀简听了冷眼斜他一眼。
老班头轻咳一声,道:“你送送人家就送到那儿啊?这还没到家门口呢。”
“送到那里就够了。”
老班头又说:“你还把人家弄哭了。”
虞怀简咬肌狠狠一陷,沉默良久后道:“女人就是麻烦。”
他自己捧了一把水,洗了一下脸。
“哟,你别也是哭了。”老班头打笑他,“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干什么把人吓走?多好一姑娘,错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你上次还教训我,说不许耽误人家姑娘还打我。”虞怀简抿了抿唇,透出些许委屈之色,“转过头来又怪我。”
上次周满满上吊晕过去,虞怀简背她回家,还让人看见了。一回来告诉老班头这事儿,老班头可不就急了么?急起来,打了他几下,肩膀上的伤口还没好完全呢。
老班头心虚了,别开眼道:“那我是不知道她不嫌弃你。我要是早知道啊……嘿嘿。”
在他那意味深长的两声“嘿嘿”中,虞怀简垂下眼,继续冷淡道:“反正以后看见她不许搭话,你就假装没见过她。”
老班头一瞪眼,“呸!你还跟我装什么假正经?你才是臭流氓。你晚上睡觉叫人家的名字,我可都听见了。”
虞怀简脑子轰的一声,几乎只能听得见血管轰鸣声,又羞又怒,又气又急。
他上来要抢老班头的烟袋子,怒道:“你再胡说八道以后我就不给你买烟了!”
这就戳到了老班头的命门。
老斑头心肝宝贝的抱着他的烟袋子往后退,嘟嘟哝哝,不敢再说一句话。
另一边,周满满哭着跑回家中。
周仓正蹲在门口那里焦急的等待,看见她抹眼泪跑回来,心下大怒。凑上前去,刚想问一声谁欺负她了,哪想他还没开口就被周满满劈头盖脸的骂道:“走开臭男人!”
周仓:“……”
他用力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发现不仅不臭,还挺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