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踏进勤政殿的时候,宣德帝正在批阅奏书,顾晗放慢脚步,轻声走到宣德帝的身边,为宣德帝换了一杯热茶。
直到宣德帝伸手拿茶杯时,发现茶水变热了,才回过神来,看着身后的顾晗道:“来了多长时间了?怎么也不叫父皇一声?”
“刚来一会儿,看父皇正在批折子,所以便没打扰父皇。”顾晗对着宣德帝行了一礼笑道。
“可是站累了?赶紧坐下吧。”宣德帝关切地问道,随后便朝着宫人吩咐道:“还不赶紧给公主上茶?”
宫人赶紧应是。果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昭阳公主都是陛下的心尖尖儿,怠慢不得。
顾晗也没有推辞,直接笑着坐在宣德帝的下首,说道:“还未恭喜父皇找到遗落民间的皇弟,这可是大好事。”
“好事?”宣德帝听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朕不成为这天下的笑话就不错了。”
“父皇为何如此说?”顾晗笑意不变,继续道:“皇弟年纪轻轻就过了会试,这放在京中也时难得的青年才俊,若是在寻常百姓家,谁家能出这么一个儿子,还不得乐儿翻了天。”
“你也说了那是在寻常百姓家。”宣德帝一想到今日赵建写得文章就忍不住失望,“你来得晚没有看到赵建殿试的那篇文章,空洞无物,立意肤浅,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于国于百姓无用。”
他现在有些后悔将萧建写得那篇文章让胡顺当着大臣的面读出来,现在大家都知道写出这样一片烂文的人是他的皇子,可是将他的脸面都丢尽了,想遮挡都遮挡不过来了。
“皇弟年纪还小,父皇以后再慢慢教就是。”顾晗劝道。
“还小?他和你一般大,你能分析农桑利弊,为大齐立功?他呢?只会阿谀奉承,行小人之道。”宣德帝一想起萧建那篇将自己歌颂成功过三皇五帝的文章,就一阵作呕,特别是萧建还是他的皇子,朝中大臣难免不会猜测他是要给自己歌功颂德?长此以往,大臣都效仿这不正之风,那朝堂的风气还不得乱了套。
他现在又有些庆幸自己当场斥责了萧建,不然当真会有人以为萧建的那篇文章是他授意的?甚至会猜测今日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是他和萧建合伙做戏,为的是让萧建有了才名后好坐稳皇子之位。
“父皇息怒。”顾晗赶紧劝道:“不管怎么说,父皇膝下有了皇子总归是好事,那些大臣也不会拿此事再来烦父皇。”
“你说得对。”宣德帝收敛了怒气,点头道:“那些人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父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此事,父皇春秋鼎盛,皇子总会有的,储君父皇以后也可以慢慢培养。”顾晗分析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毅勇侯手中的军权。”
提到毅勇侯,宣德帝目光立时变得锐利起来道:“殿试已过,朝中也没有大事要忙,是时候解决此事了。”比起新得的皇子什么的,宣德帝更关注的还是兵权。
说到这,宣德帝看向顾晗的目光变得更加欣慰,阿晗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聪慧果敢,遇事不慌,能把握住大局,谋虑深远,这些都随了他。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就是他的女儿,是他捧在手心的公主。
这么一想,宣德帝心里就更加舒坦了,看向顾晗的目光中还带着骄傲,问道:“此事阿晗可有什么主意?”
“毅勇侯确实于国有功,想要夺了毅勇侯的兵权,又不被史书诟病,也不能让武将寒心,此事不好办。”顾晗一句话就说中了宣德帝发愁的心思。
夺毅勇侯兵权其实并不难,毅勇侯本人手中就不干净,在京中也不知收敛,几乎每逢佳节,毅勇侯都能收到军中的各种孝敬,违制的地方很多。
这么多的把柄,宣德帝却没有动手,毅勇侯也有恃无恐地收着礼,还敢在宴会上不给她面子,就是因为毅勇侯知道宣德帝没有正当的理由是不会动他的。不然,会寒了朝中武将的心。
“这些年,毅勇侯手下的将领,父皇已经换了五成,毅勇侯还没有发觉,可见毅勇侯并无识人之能。”这五年,宣德帝一直都在对毅勇侯手下的将领出手,五年来循序渐进,换掉了毅勇侯近一半的心腹,但毅勇侯并无察觉,只冲这点,顾晗对毅勇侯的评价就降了不少。
现在让宣德帝顾虑的就是史官的笔和朝中武将的心。
“儿臣觉得若是想要解除毅勇侯的兵权,还是要通过战事来解决。”顾晗想了想道:“若是我记得不错,前两日我大齐在北狄的暗探就传来消息,北狄想要进军我大齐边境,儿臣以为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宣德帝立时听出了顾晗的话外之音,感兴趣地问道:“具体说说。”
“父皇可在初时造出北狄来势凶猛之势,命毅勇侯出兵。”顾晗说道:“若是毅勇侯不愿出兵,父皇可借此机会正大光明地解了毅勇侯的兵权,交给领兵的将军。”不愿意领兵打仗的将军还要兵权干什么,留着好看吗?
“若是毅勇侯愿意出征呢?”宣德帝问道。
“若是毅勇侯愿意出征就更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