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片场。
布景搭好, 工作人员就位,各部门准备就绪,洪导喊:“3、2、1, Action!”
阿黎全身一颤,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太子殿下?”心中有无数个谜团想要问出, 有无数个念头缠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最终都化为这一句。
太子变了, 皮肤黑了些, 面部轮廓更加深邃, 一双炽热发亮的眼睛依稀有些熟悉感,气度矜贵依旧却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威仪, 一声“太子殿下”出口, 仿佛惊醒了什么, 楚王脸上神情走马灯似的不断变幻,最终扯出一个喜怒不定的扭曲笑容。
楚王:“本王是不是该欢喜,朝廷的大红人还记得本王?”
语气带着细微的讽刺, 像是一根针刺破了幻影泡沫, 阿黎整了整神色, 起初的喜悦激动渐渐褪去,恢复漫不经心的神态:“我如何会不记得殿下,毕竟在殿下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滴答、滴答,刚才挣扎时, 手臂上的伤口重新裂开, 鲜血顺着阿黎的手背蜿蜒流淌, 不断落在地上。
这声音惊动了楚王,他这才感觉到手中的粘腻湿濡,放开阿黎,手掌心的鲜血触目惊心。
楚王突然动怒:“本王碰到你的伤口,你为何不说?”
阿黎唇色苍白,垂下眼眸,神态有些惫懒:“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能有多大区别。”
楚王一时语塞,他确实抱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来见阿黎。
来的路上,他都在想,如果见到了他,他要怎么折磨他,狠狠报复他,他想了几百种方法折辱他,用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嘲笑他当初贪图安乐荣华,不肯跟他离开。
那些日日夜夜的咬牙切齿,附骨怨恨,在见到他半身鲜血时,悄然间散去了,他终究还是想见到这个人,所谓的报复折辱只是想见他的借口。
当年赎买的西域奴是一时兴起,要归功于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后来真正开始重视他,是阿黎表现出来的傲人武学天赋和天生的冷心冷肺。那时候的阿黎在他眼里是一把斩杀敌人的神兵利器,一件工具。
驭人之术,在于一分真心九分打磨,而他一向学得很好,若即若离的关心,不着痕迹的亲近,这件冷心冷肺的利器唯独在他手里温顺如猫,愿意收起尖利的爪子。
可能是驯服的野兽只肯在自己面前臣服的感觉太好,他不自觉施加的关爱,渐渐上了心入了肺,他陡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在他身上倾注的关注太多,太傅大人紧接着入狱,阿黎营救被困,二选一的抉择来得那么快那么急。
他忽略心底滋生的不知名情绪,选择了恩师,他近乎逃避的想着,阿黎若是就此死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对阿黎超乎寻常的关注已经到了他自己都觉得恐慌的地步,然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后来,他无数次梦中惊醒痛悔这个决定,正是这个决定把那个人彻底推离他身边。
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脆弱的,毫无抵抗之力的。
楚王想,这次绝不放他走。
火堆里添些柴,火光烧的更旺更亮,阿黎靠坐在山洞的石壁上,闭着眼睛,睫毛垂下,温暖的火光柔和了他过于苍白的脸色,安静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也许知道以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逃不出去,阿黎索性卸了劲儿,昏睡了起来,楚王随身带的食物并不多,但在这样的大雪天,贸然下山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山洞外的风雪呼呼吹着,洞里却温暖安静。
半夜时分,楚王才发现阿黎发起了高烧,只是这人向来善于忍耐,竟然把他瞒了过去,也不知道烧了多久。此时阿黎的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透着潮红,烧得唇色嫣红。
他手脚却冰凉,在半昏半睡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显然是烧糊涂了。饱满白皙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似乎很冷。
楚王想了想,把身上的玄色大氅解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冷不防被拽住了胳膊,可能是感觉到热源,阿黎像趋热的小动物似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因为发烧变得灼热浑浊的气息铺洒在楚王的颈侧,又烫又痒。
楚王戎马多年坚硬冷酷的心悄然软塌了一角,把阿黎揽在怀里,靠在石壁上,替他遮挡洞中的风寒。
阿黎感觉到温暖的热源,无意识的向他怀里拱了拱,企图得到更多的温暖,楚王低头凝视他,潮湿散乱的发丝掩盖着一段白皙的颈子,无意识的用额头蹭蹭他的手臂,像是某种撒娇的动物。
空荡许久的心仿佛被灌满了,充盈而温暖。他想,假如阿黎能这么一直呆在他怀里,他甚至可以不去计较这些年的背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火堆的火势弱了些,楚王又添了几根干柴,火堆复又烧得明亮旺盛。
阿黎缓缓睁开眼睛,已经不怎么烧了,看见身上盖着的大氅,视线移到楚王身上,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戒备。
楚王见他醒来眼神戒备,扬起的嘴角生生压住,眼神不悦。
阿黎开口道:“我睡着了?”嗓音有些嘶哑。
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