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在这烟阳城里, 秦家绝对算是大户人家。
秦家祖上是个白手起家的大善人,做了一辈子生意,就差把诚信仁义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后代虽人丁不兴旺, 但诚信仁义却没有忘, 秦家的生意就凭借着这四个字,在烟阳城扎下了根, 风评别提有多好,烟阳百姓谁提起来不竖大拇哥。
谁能想到好端端的竟然冒出秦章平这么个纨绔。
嚣张,霸道,狡诈, 还翻脸不认人。
要说是他娘没教好吧,那也不是,他还有个兄长,叫秦章原的, 自小就跟在秦老爷子身边读书识字扒拉算盘珠子, 小小年纪做起生意来一套一套, 谦虚好学还知书达理,从头发丝到脚趾盖那半点毛病挑不出。
再看秦章平,要说他笨吧,那也不笨,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可比他兄长熟稔的多, 闲暇之余还学的一身好武艺, 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
偏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小时候就成天到晚的在外面跟人打架, 长大了更是爱往那戏楼妓院里钻, 虽说不嫖不赌, 但砸钱捧角逞凶斗狠绝对一把好手,秦老爷子说也说过,打也打过,怎么着都管不住,干脆也就随他去了。
日子一久,人家就送他个外号,叫混世魔王。
秦章平对这外号还挺满意,觉得威风。
这天,他又威风凛凛的回到家,一进门就瞧见秦老爷子拄着拐棍坐在厅堂里,连忙扑过去抱住秦老爷子的腿,“爷爷!你不是进山采药去了吗!怎么还受伤了!”
秦老爷子年纪大了,舍不得再把他踢开,只是问,“你又去哪疯了?”
“没去哪啊,巡抚家的公子办了个诗会,请我过去喝酒作诗来着,孙儿今天可是做了一首好诗,爷爷想不想听?”
“罢了,你起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欸!爷爷你说!”
秦章平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个晴天霹雳,“什么!你让我娶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
“胡说!那是咱们家的恩人!”
“狗屁恩人!那也不是我的恩人!凭什么要我娶她!我不娶!我死也不娶!”
秦老爷子猛地一敲拐杖,“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有种你就死去!”
对最好面子的秦章平而言,让他娶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那还不如就死了来的干脆。
他又是上吊又是跳河,虽然没死了吧,但也折腾的全家不得安宁。
整整三个月,秦老爷子愣是没松口,灯枯油尽时还心心念念要让他娶了那个王英莲,“章平啊……听爷爷的话,娶了她,你将来,将来才能过安生日子……”
秦章平压根就不想过什么安生日子,可爷爷临终遗言,他不能不娶。
大婚当日,秦章平喝的酩酊大醉,搂着兄长的肩膀抱怨,“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到底差在哪了,不说娶个大家闺秀,也不能大字不识啊。”
秦章原甩开他的胳膊,生拉硬拽的将他送入了洞房。
知道这婚事不喜庆,也没人闹洞房。
王英莲穿着火红的嫁衣,披着火红的盖头,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上。
秦章平晃晃悠悠的走过去,也没掀盖头,借着酒劲道,“明话告诉你!老子压根就不想娶你!你要识相,本本分分的,伺候好老子!老子就,就让你待在这屋里!不然,嗝……不然你就给我外边躺着去!”
秦章平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一把扯掉了自己的盖头,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不待细看,那盖头就甩在了他身上。
“你再说一遍!”
“再说,再说一遍怎么着!老子说一百遍!你得给老子背下来!背的滚瓜烂熟!”
王英莲听秦老爷子说,他孙儿多么多么正直,多么多么善良,这才肯嫁过来,可一见到本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气的火冒三丈,又没法把秦老爷子从坟里抠出来讨说法,一怒之下抬手就给了秦章平一个大巴掌。
秦章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扇耳光,还扇的这么有劲,扇的他昏头转向,“你,你……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
“你粗鲁!我现在就休了你!”
眼看秦章平要去写休书,王英莲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反手就按在了床上,“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