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 不知哪里飞来的燕子, 在窗边上扑棱翅膀, 动静不大, 却让秦欣和一下子醒过来了。
睡着时还好, 这一醒, 只觉得浑身滚热,手脚发烫, 胸口闷的快喘不上气。
都怪魏祈的身体像火炉一样,还要紧挨着她。
秦欣和侧着身,把胳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压到被面上那一层,触及冰凉的丝绸, 方才舒服很多。
不曾想身旁的人立刻掀开了被角, 又将她给裹了进去。
“不要盖了, 我好热。”
“……嗯?”
魏祈这会才迷迷糊糊的有了点意识,他松开秦欣和, 翻身到另一边,透过帷帐的缝隙看了眼窗外, 见只有一丝浅淡的光亮, 又隐隐听见了孙鲁等人的脚步声, 估摸着是寅时三刻左右, 离卯时还有一刻钟, 这点功夫倒是不必再睡。
想到这里, 魏祈翻身回来, 声音喑哑的问道,“还热吗?”
刚睡醒的时候难免会燥热,持续不了太久,秦欣和道,“好多了。”
“那还是盖上点,当心着凉。”
“不会,我身体可好着呢。”
魏祈听她这么说,不禁笑了,作势又要去搂她。
秦欣和嫌热,往后躲了一下,嘴里含含糊糊的哼唧道,“口渴了,外间有茶,求你给我倒一杯来。”
“御医不是嘱咐过不许你喝冷茶吗。”
“我不是要喝,就是拿它漱漱口,这样喝水也清爽。”
魏祈只好起身掌灯,给她倒茶,再端痰盂让她漱口,最后还得拿水来给她喝,真赶上那公子哥的通房丫鬟了。
说实话,若单单递个水,魏祈没什么可别扭的,可这么一通伺候下来,秦欣和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他就有点郁闷,自己也漱过口后便一声不吭的坐在床边,肩膀微微塌下去一点,背影显得有些幽怨。
他的情绪低落的过于明显,生怕谁察觉不出来似的,秦欣和也不好装作看不见,于是躺过来用手敲了敲他的背,“你不是生气了吧。”
“没有。”
“真的没有?”
魏祈顿了顿,侧过身来,用责备的口吻质问道,“听说你这几日都打牌到子时?”
“因为给我倒水生气就说倒水的事,你干嘛又扯别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欣和有点怕他金口一开在姣仪馆里禁赌,故意特别强势,几乎是咄咄逼人的,“御医说头三个月让我安心养胎,不能随便走动,也没说不许打马吊啊,纵然玩到天亮,只要我不困,也不耽误什么。”
魏祈的心里话虽有些难以启齿,但听她这么说,一时气急,也不忍了,“所以你那脑袋里就从来没想过别的?朕要来看看你,还得等你的赌局散了不成?”
秦欣和怔住,才明白魏祈因何生气。
她一连三日跟王氏宋氏以及嘉兴待在一块,甭管什么关系,好歹是一屋子女眷,魏祈一个男人,怎么也不能过来跟她们扎堆。
可是,魏祈想见她。
这个认知让秦欣和再不能理直气壮,一下软了声调,“知道你的意思了,不再玩那么晚就是了……”
她这一服软,反倒让魏祈有劲没处使,沉默片刻后,便也消气了,又挨着秦欣和躺下,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喜欢了半晌,孙鲁在殿外催第三次才起来收拾。
魏祈走后,秦欣和又睡了一觉,做了两起乱七八糟的梦,一直黏黏糊糊的醒不过来。
眼看王御医要来请平安脉了,羌活不得不叫醒她。
秦欣和一面换衣服一面问羌活,“皇上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嗯……主子亥时回的寝殿,皇上约莫是亥正到的,奴婢也记不大清楚了,那左右吧,能再晚一点。”
“还真是很晚了。”
“是啊,这阵子为着北疆战事和南方春汛,皇上每日上朝议政觐见大臣,就差把一个时辰掰成两瓣用,要搁奴婢,肯定哪也不去,就在自己的地方睡。”
确实,魏祈之前很忙的时候根本不来后宫,现在这么急切,纯粹是为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怕自己错漏一眼,小家伙会悄无声息的长大。
期待都快要从心里溢出来了。
孩子如果没了 ,他一定会非常失望,或许这就是第一块被推到的塔罗牌。
秦欣和晃了晃脑袋,不情愿想这些糟心事,“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啊真是的……”
“主子说什么?”
秦欣和咧嘴笑道,“没什么,等王御医来了问问他,可不可以吃鹿肉,让人去司供司取块鹿肉来烤着吃。”
不远处收拾胭脂膏子的小丁香眼睛一亮,“鹿肉吗?那得烤着吃啊,咱侯夫人烤的鹿肉最好吃了!”
“……你这对耳朵就能听见吃的!”
不多时,王御医来请平安脉了,虽然他之前出于“种种原因”被魏祈痛斥了一顿,但仍是御药院资历最老的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