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残雪消融, 乍暖还寒, 宫里头一批迎春花却已然盛开, 粉的黄的散落在各处, 晨起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秦欣和梳洗穿戴好, 在要用早膳前先叫人把正殿的窗户都推开, 这样虽然是有些刺刺的寒意,但胜在喘气畅快, 闻不到那腻人的饭菜味, 不至于没等吃东西呢就直犯恶心。
说起来她肚子里揣的确实是个小反派, 哪有人从怀孕一个月起就有妊娠反应,都两个半月了还不消停,简直是老天爷派来折磨她的魔星。
托这魔星的福, 秦欣和早膳只能吃清粥小菜, 也没吃几口就干哕了。
“主子快喝点水顺顺, 可千万别吐出来。”
“突然好想吃笋烧鹅啊,这时候的笋最鲜嫩了。”
秦欣和这阵子属实吃的很少, 因而只要她开口, 羌活也不在乎多费点事,总是会想办法满足, “主子是不是要吃东城门那家?现在就叫人出宫去买吧, 一来一回半个时辰怎么也够了。”
“这会人家还没开张吧?”
“那怕什么, 多给点银子就完了。”
秦欣和点点头, 笑着道, “行,顺便再买点玫瑰酥回来,尚食局做的太甜腻了,没外面的爽口,嗯?莲莲那是叼个什么东西?”
羌活顺着秦欣和的视线看向院子,愣了一下,连忙唤道,“诶!是小丁香的鞋!玉竹玉竹,快把那鞋抢下来!别又叫它给扯坏了!”
玉竹正和高明一块往树上钉鸟窝,听到羌活喊她,想也不想就去抢小丁香的鞋,没了她把着凳子,高明一个晃悠跌了下来,狠摔了个大屁蹲,“哎呦喂——”
这个画面实在太搞笑了,秦欣和坐在窗前忍不住乐出声,“这下可摔的不轻,我在这里都听见扑通一声了。”
岂止不轻,高明这一下伤到了尾巴骨,一走一动都疼的不行,且得养几日能好,也就不方便出宫了。
羌活惦记着让秦欣和吃一口笋烧鹅,只好自己拿了宫牌去买。
她走不到半个时辰,小丁香从书阁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扯着个大蝴蝶风筝,“主子!快瞧!好不好看!”
小丁香心称不上灵,可手却巧的很,做的风筝又漂亮又结实。
秦欣和看了就心痒痒,正赶上今日是行清节,按习俗要踏青墓祭放风筝祈福,她们在宫里没得踏青墓祭,放风筝还是可以的,“我记着,年前什么时候,皇上用丝绢画了一个大雁的风筝面,让你给扎起来,你放在哪了?”
“那个啊,都收在库房里呢。”
“左右收在库房也是吃灰,今日就拿出来一气儿放了吧。”
小丁香到底是贪玩的性子,哪怕这会宫里风言风语都说姣嫔失了宠,她仍能为个风筝高兴的上蹿下跳,没一会的功夫就把去年的大雁风筝找出来了,“咱们要去钦天台吗?”
后宫四处都是花草树木,楼阁假山,仅有几块能放风筝的空地,最好的当属地势较高的钦天台,“钦天台这会应该有好多人了,保不齐皇后也在,我懒得看她,咱们去翠寒堂那边。”
钦天台在帝后寝宫之间,算是前朝后宫的一道界线,翠寒堂却在六尚局的方向,原是尚服局淘洗衣裳晾晒染布的地方,后来宫中所用布料都从宫外送进来,这就渐渐成了司宝司和司饰司的库房,来往的都是宫人女官,当中有许多是与小丁香熟悉的,见她在放风筝还驻足看一看热闹。
然而平时总能一下就放起来的小丁香,今日拖着大蝴蝶折腾了半天也不见起色,又累又觉得丢脸面,颇为气愤的叉起腰,试图甩锅给老天爷,“怎么回事!这邪风是从东南西北吹来的吗!”
秦欣和牵着莲莲的狗链子在旁边笑的合不拢嘴,“你怎么不说是你风筝的问题?你用那个试一试。”
不等小丁香开口,一旁的萍儿便道,“这风筝是皇上亲手画的,丁香怎么好拿来试,只得主子亲手放呢。”
小丁香闻言也道,“是啊是啊,你这阵子简直像个米虫,也该活动活动了!”
秦欣和也没多想,将狗链子交到萍儿手里,又接过绕线的籆子,满脸得意志满道,“看我是怎么给它放起来的。”
要论玩,十个小丁香也及不上一个秦欣和,她找了一处风口,稍稍等了一小会,感觉风力强劲了,顺势将籆子一松,只听那里面的竹轴哗啦啦一阵响,风筝线顿时窜出去十几米远。
旁边凑趣的宫人们齐声惊叹,“起来了!起来了!”
话音未落,邪风先停了,那黑白大雁半高不就的摇晃了两下,眼看着就要往下坠,秦欣和一面后退一面往回收风筝线,用巧劲扽着风筝,让它不至于掉下来,等又刮起风,再抓紧时机哗啦啦的往外放线,不多时,那风筝就高高的稳稳的挂在半空了。
那些宫人见状,赶紧奉承她,一个个的嘴上仿佛抹了蜜。
秦欣和被吹捧的有点飘飘然,便叫小丁香过来拴着大雁,她再去将大蝴蝶放起来。
小丁香的大蝴蝶做的确实有点问题,只要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