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月余,秦欣和始终待在自己那一方小院里,一门心思的写话本儿《离魂记》,到了第六回,感觉内容充实了才命人送去刻书。
她原来就是靠写小说过活的,现下虽不用指着这份钱穿衣吃饭,但依旧痛恨偷走她血汗钱的盗版书,因此特地托付秦老爷找关系用的官刻,相较坊刻,官刻的校勘要更为精细,纸张、字体、装订都十分讲究,最重要的盗印官刻书籍,府衙必究其责,轻则百倍罚银,重则五年牢狱。
大多坊刻都是小本生意,哪敢和官府作对,福禄娃的话本儿在市面上基本没有盗版,这就致使书商那的收购价也特别高,简单来说,她用二十两银子官刻五百本,到书商手里立马能翻十五倍,轻轻松松就入账三百两,印的多赚的多,一本书的收入远超秦老爷三年俸禄。
秦欣和无疑是个低调的小富婆。
“小姐,赵五公子邀你明日去泛舟游湖。”
“大热天的游哪门子湖,又不能跳水里去游,不去不去,叫他等天气凉快了再来找我玩吧。”
羌活点点头,连跑带蹦的去回赵通了。
秦欣和真心实意的敬佩羌活,今年是炎夏,气温比往年高出许多,她出去走几步都浑身冒汗,羌活这么来回跑却还清清爽爽的,“人比人气死人啊,丁啊,冰窖里还有冰块吗?”
小丁香道,“剩了一些净冰,都是留着喝果汁时用的,小姐想用来吹风怕是不够。”
“哎……这天实在太热了,等羌活回来把院门关上吧,我想脱了衣裳。”
羌活脚程快的很,秦府这么大的四进院,她来回穿一圈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换做秦欣和,这会最多走到垂花门。
“小姐小姐!”羌活急匆匆的进了门,没提赵五如何,只分外吃惊的说,“长安街那边传来丧音了!郑公府的傅太师没了。”
秦欣和一愣,快步走到院里,秦府与长安街的郑国公府隔着一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就这么站着,隐隐约约能听到那悲号痛哭声,相较超度文县百姓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国公爷这辈子,不论朝廷百姓还是宗祠子孙,皆是尽职尽责,毫无愧对,此等忠孝仁义上可对苍天,下可问黄泉,这般英杰人物,自是值得举城哀丧。
秦欣和叹了口气,关起门来,连着三天都能听见外头日夜不休的哭声。
因正值炎夏,停灵三日后便要入土为安,虽然承安帝在位这几个月里傅阁老没踏进过崇政殿,但也算是名誉上的朝廷命官,两百年来唯一一个四朝元老,为此承安帝特命皇太弟扶棺送葬,以显皇恩浩荡。
不久,朝廷里傅家子孙开始陆陆续续的报请解官,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
这对皇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傅家沉下去,萧家自然升起来,打破了以往分庭抗礼的常态,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央集权,皇上想推行什么新政策,萧家要是持反对意见,那便横拦竖挡困难重重,皇上要执意而行,萧家就可改旗易帜,反正静王琰王都正值壮年,不行还有皇太弟。
为防患于未然,皇上脑壳一拍,下令夺情,不让傅家的重臣丁忧,傅家人是最看重规矩礼教的,不丁忧岂不是大逆不道自打耳光,于是天子臣子在朝堂上争执了数日,那花样多的,秦老爷每日回家都能讲上半天。
什么吏部尚书今日又哭自己不守孝道枉为人子,皇上听后也泪洒崇政殿,言称他忠孝两难全,傅太师在天之灵,必定为他骄傲为他自豪,紧接着君臣二人抱头痛哭,把御史的笔都哭懵了。
那场面,光是想想都很假。
秦欣和就不信吏部尚书能心甘情愿的回家丁忧,可他要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夺情,那文官们不得弹劾死他,不如作一作闹一闹,联合皇上演出戏,既保住了自家名声,也堵住了文官们的嘴,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傅礼没能躲过去,三年后不知要落后这一班进士多少,好在他家朝中有人,一年半载的也就追回来了。
像秦铮这种没啥关系的才惨,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秦欣和看了都心疼,时不时就趴在被窝里幻想,同样是胖,她要是有杨贵妃那般倾城之貌就好了,届时秦铮就是杨国忠,分分钟飞黄腾达。
当然,她没那美貌,魏祈也不是玄宗,秦铮更比那杨国忠优秀千百倍。
转眼到了十月深秋,国丧期满,天家下旨征选淑女入宫服侍,秦欣和及笄不久,尚未婚配,姿容俱佳,得幸当选淑女。
按照章程,淑女只是入宫的头一道门槛,第二道门槛是钦天监,须得查看所有淑女的命格,吉者留用,凶者弃用,第三道门槛则是背景,也是淑女们最大的一条分水岭,四品官员的女儿可直接升为选侍,四品之下会被送往六尚局再行分配,将来或有幸承龙恩,或服满五年出宫再嫁,第四道门槛便是皇上太后,相当于主面试官,好的封赏,不好的六尚,可以说是极其残忍的淘汰制了。
秦欣和是官员之女,最后一批入宫,秦老爷翘班给她送到了宫门口,“欣儿,不用怕,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