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声的叫着:“外公——”
年迈老人摇着头宠溺的将孩子抱在怀里。
夏熠深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嘴唇微微有些颤抖,他已经猜到了那两个人是谁——这是他的记忆吗?
他低头朝飞舰一般别致的木床上看下去。
记忆里,黑暗的房间中,只露出窗外的点点星光,老人轻轻的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孩,轻轻的掖被子,转身离开。
在房门合上的一瞬间,床上闭着眼睛的男孩,俏皮的睁开眼睛,穿着睡衣,蹑手蹑手的跑到书桌前完成尚未完成的飞舰。
画面又一转——
大雨哗哗的夜里,年迈的老人毫不犹豫的抱着躺在床上发烧的孩子,冲到医院。
记忆中黑发孩子,仿佛出现在他的眼前,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他。
夏熠站在门口,颤抖着看着那个孩子。
那个曾经的自己。
黑发的孩子朝自己一笑,一蹦一跳的扑倒自己的怀里,然后消失不见。
一瞬间,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脑子里。
记忆和现实瞬间混在一起。
逃离飞舰的恐惧,漂流在宇宙的可怕,和消失在爆炸中的绝望格外的鲜明,一切就像是昨天一样。
他仿佛又变成那个茫然无措却努力勇敢的孩子,夏熠眼睛睁大,眼角不由的开始湿润。
海因茨握住他的手,温暖从他的手心传递夏熠手心身上。
贺医生抱着迪迪走了过来,看着夏熠道:“阿微——”
夏熠扭头看着贺医生,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怎么会忘记眼前这个人呢——
贺医生停住了脚步,颤抖着看夏熠,仿佛察觉了什么,放下手。
他怀里的迪迪跳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两人。
夏熠动了动唇,沙哑生涩的喊道:“外公——”
贺医生脚步一趔趄。
夏熠上前扶住。
贺医生握住夏熠的手,抬起头时,眼泪已经满眶。
夏熠看着眼前比记忆中苍老的许多的老人,想起老人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一痛说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老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努力想笑着,然是眼睛却潮湿的一塌糊涂,他缓过神来,朝夏熠道:“对了,还有你爸爸妈妈——”
他们几步外,贺清握紧了伯伦特的手,将眼中的眼泪擦去,不敢再看。
夏熠看着两人,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岁月是最无情的东西。
贺清看了伯伦特一眼,笑笑朝夏熠说:“没有关系的,小熠,你不用勉强自己。”
她相信,总有一天,小熠会愿意说出来口来。
*
沙发上,吃下药的贺医生难得的展露出笑颜,抱着迪迪在怀里梳毛。
夏熠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神。
他扭头看着——
坐在自己身边的海因茨、躺在他大腿上的迪迪,认真看着书的二十三。
还有——
外公,妈妈,爸爸和克洛维,和小怪物。
他目光环视他们,最后落在他房间半开的门,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想,一切他曾经失去的东西,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爱人,他的人生,命运都以另一种形式偿还给了他。
海因茨察觉到夏熠的出神:“怎么了?”
回过神的夏熠一愣,庆幸般握紧海因茨的手说:“海因茨,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命运好像对我太好了些。”
夏熠一顿,摇摇头,苦笑道:“好得就好像一切都在做梦一样。”这个曾经对他饱含恶意世界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过呢?将他一切想要的送到了他的面前。
然而海因茨却深深看了夏熠一眼摇头笑道:“小傻子,这是你应得的啊。”
因为温柔的爱着保护着世界的你也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啊。
海因茨温柔的看着夏熠。
一阵风吹过——
咔次一声,夏熠房间的看开着房门被吹开,房间中间手工彩漆木马,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夏熠。
大概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自信张扬黑发的男孩骄傲的骑着房间地毯上彩漆木马,高举着手里的木剑,朝一旁的老人自信而骄傲说。
“外公,我以后要成为爸爸一样的英雄。”
“将虫族从联邦的领土上赶出去。”
十几年后,黑发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利刃,带着无数战舰,踩着鲜血,将虫族从联邦的领土上驱逐。
而黑发的孩子那时大概从未想到过——
他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