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地赶路,他身心俱疲,却还是不忘先向孙鼎回禀凤城之事。
孙鼎听到夏公主一口应下孙馆的提议时,忍不住笑道:“我猜得没错,她果然是想借你造势。”
孙馆也看出来了:“难得有人看中我这支笔。”
孙鼎拍拍他肩:“做得好。”
孙馆志得意满笑起来:“等太子殿下冠礼过后,我便为夏公主做文章。”
孙鼎也正是此意。当前整个帝台最重要的事便是太子冠礼,这个时候跑出来抢风头,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文章要写,但得悄悄地写。
他已经能够窥见夏公主回城后荡起的风波。毋容置疑,殷王室必会善待夏公主,只有善待夏公主,才不会落人话柄。过去夏公主拒人千里之外,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殷王室无关。可如今她想回来了,殷王室就不能继续无视了。
孙鼎想得很明白,结交夏公主和效忠殷王室并不冲突,孙家甚至可能因此立下功劳。
只要孙家能够为殷王室担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殷王室不打算自己接下来的话。
孙鼎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目光落在孙馆脸上,眼神复杂,既遗憾又痛心。、
或许,他那时太过心急了。
这么俊的一张脸,哪个女人见了不喜欢?
“回去歇着吧,辛苦你了。”孙鼎叹口气。
孙馆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大屋,门前空落落,只有奴随前来迎接。
孙馆往前的脚步止住,转身缓步走几步,又快步返回去继续朝前,重重踢了门,入屋一看,人还在床上躺着。
日上三竿了,还在睡。
孙馆打落案上的竹简,绕到小室更衣洗漱,洗完出来,床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
孙馆没好气地掀了丝被躺进去,翻来覆去转身好几趟,被里的人醒了。
“夫君,是你吗?”赵姝伸个懒腰,没有回头看。
孙馆沉声:“除了我还能是谁?”
“那倒也是。”赵姝声音含糊不清,还没从梦里清醒。
她顶着沉重的眼皮,眼睛困得睁不开,转身揽了揽孙馆的腰,才刚抱一下,立刻就放开:“热死了,你身上怎地这般烫。”
孙馆盯她:“我刚从太阳底下赶回来,能不烫吗?”
赵姝往里挪远些,随手拿起枕边的团扇:“好热啊。”
孙馆靠近:“扇重点,我也吹吹风。”
赵姝扇了一会没力气,孙馆接过扇子:“我出门这几日,家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赵姝:“有。”
孙馆摇着团扇:“什么事?”
赵姝一件件说起来。
孙馆听着听着眼睛闭起来,赵姝的声音飘在耳旁,他脑海中忽然冒出另一张脸。一张高贵温柔,淡雅美丽的面庞。
赵姝:“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我有身孕了。”
孙馆睁开眼,睡意全无,惊愣问:“你说什么?”
赵姝指指自己的肚子:“有孩子啦。”
孙馆呆滞,随即下了床。喝一大碗水,脚边尽是水渍,再回床边时,一把拽起赵姝。
他紧紧搂住她:“我要当爹了!”
赵姝已经高兴一整夜,现在很是淡定,打个哈欠道:“云泽台取信的人后天才来,但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告诉我妹妹,你去找我兄长,让他替我将信送进去。”
孙馆不太想见赵朔,但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应下来:“好,我待会就去。”
夜晚,赵枝枝的几案上多出一卷竹简。
此时姬稷正在甲观处见季玉,季玉奉上开城后的第一份作物,两大袋圆圆黄黄沾满泥土的东西。
季玉一手抓一个,迫不及待介绍:“这叫土豆!是臣从一个叫灵鱼的人那得到的,此人自称仙人,可解决世间一切烦恼。臣将他抓起来的时候,搜到了一些种子,灵鱼说此物易种,是天上的东西,臣闲着无聊,就种了一些试试看,结果还真种出来了。”
姬稷怀疑地扫视季玉手里的土豆:“能吃吗?”
季玉猛点头:“能吃!臣和臣的小童已经吃了半个月的土豆。”
姬稷听他这么一说,怀疑的目光褪了大半,但仍是慎重:“你莫要吃了,给死囚吃上三个月,看三个月后他们是否还活着。”
季玉应下:“喏。”
两人又谈了会,季玉饿着肚子来的,此刻腹鸣如鼓,姬稷及时打住,命人为季玉准备夜食。
季玉:“能否让臣的小童一并进食?”
姬稷允了。
这边季玉用食,姬稷回到丙殿,打算和赵枝枝一起共用夜食。刚走到寝屋门边,突然听见门里传来少女的尖叫。
姬稷脸色苍白冲进去:“枝枝,枝枝。”
赵枝枝回头,手里捧着竹简,脸上挂着欣喜若狂的笑容:“殿下!我阿姐有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