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莲听了个大概,抬头看了柳云卿一眼,对方正在烹茶,神色细致,动作行云流水,浅青色的搪瓷茶壶在修长的指尖翻出一朵清浅的水花来,说不出的斯文与优雅。
他泡好了茶,递了一杯到她面前,低低地道,“掌柜的说的没错,这陇城里确实藏了个心术不正的邪道之人。”
沈青莲猜到他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捧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有些好奇,“柳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柳云卿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你可否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的那个男人,那人同古滇巫族有些渊源。”
他说的是那个躲进卢家后院消失不见的中年道士,沈青莲自然有些印象的,若不是那人,柳云卿也不会阴差阳错闯了卢家,从而救了她。
莫非那人就是杀人凶手?
沈青莲点了点头,似想到了什么,细声回答道:“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那人和柳大哥有什么关系吗?”
柳云卿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人叫邬谟,是巫族宗庙的守门人,二十年前偷走了一部巫族□□,叛逃到中原,后一直隐姓埋名,逐渐销声匿迹。”
“原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安分下去,却没想到最近几年有传闻邬谟修成了□□邪术,在中原地区为非作歹,我此番来中原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原来是这样。
沈青莲蹭了蹭鬓角,想了下,“沈大哥的意思是,邬谟这人很有可能已经练成了□□中的术法,所以才将那丫鬟残忍杀害的吗?”
“不错。”柳云卿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想的没那么简单,那本术法之所以成为巫族□□,就在于修炼之人极易走火入魔堕入邪道。
他先前粗略看过一遍那丫鬟的伤口,胸口似被尖锐利器划烂,血肉外翻发黑,伤口溃烂,有中尸毒之兆。
只有死人才会携带尸毒,这就说明邬谟在养尸,而养尸需要鲜血,所以那丫鬟浑身血液才都被抽干了。
若是不早些抓住邬谟的话,只怕他会再次害人。
柳云卿捻了指腹,想了下,眉梢微微一动,“我打算去卢家看看。”
沈青莲面上微讶,目光滑过,落在男人身上,“什么时候去?“
“今晚。”
好吧,沈青莲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暗自衡量了一下跟在男主身边会遭遇的风险,和自个儿待在客栈会遇到的危险,果断选择了留下来。
她微微一笑,娇弱而无害,颊边垂着的一绺发丝滑进了领口,凉丝丝的,“那柳大哥小心一些,青莲在客栈等你回来。”
柳云卿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掸了掸宽袖上的浮尘,面色温和,“好,你在客栈等我回来。”
入夜。
卢家后宅东侧的一处偏僻小院内传来了一声极细微的响动,路过的两个小厮听到了动静,四下里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当是一只路过的夜猫子闹出的声响,大致驱赶了两下便离开了。
此刻天色极暗,夜色朦胧。
柳云卿自树干上一跃而下,身影快速隐入灌丛中消失不见。
路过的偏僻小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好像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
柳云卿神色微凛,身影轻轻一动,轻而易举的跃上树梢。
随着步履渐近,他闻到了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树底下传来了两个家丁的对话声,声音略显慌乱,“这个月都死了两个了,你说……这府里会不会有鬼啊?”
“别乱说话,咱、咱们只管办事,把尸体埋了就行…”走在前面的家丁回头小声训斥了一句。
话音刚落,四周一阵阴风吹过,盖着尸体的白布被风吹来,露出一张青紫的脸,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干净将白布蒙上,也不敢多言,抬着尸体匆匆离开了。
柳云卿从树上跳了下来,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两个家丁受到了惊吓,也不敢再去偏远树林埋尸了,只将尸体用草席一卷,随意扔在了乱葬岗。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柳云卿才从暗中走了出来。
这次是具男尸,他大致检查了一遍,发现这具尸体同义庄女尸的死法一样,都是被人抽干了血液,挖了心肝而死,只不过这具尸体伤口溃烂的更厉害了些,说明邬谟养的血尸变强了不少。
看来邬谟这几日一直躲在卢家,只是不知道这事卢老爷是否知晓?
柳云卿顿了下,看向男尸的手掌,手指微微弯曲聚拢,掌心呈现一种蜷缩的姿态,他伸手拨开男尸的一指,发现死者指缝里藏了一些褐色皮屑。
应当是挣扎中无意从尸体身上扣下的。
柳云卿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从里面倒出一只黑色甲虫一样的小虫子,那虫子凑近了男尸的掌心,微微嗅了嗅,然后转了一圈,似乎嗅到了某种气息,朝着某个方向追踪去了。
这种甲虫称作尸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