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渊身上那件带血的外衣还未换下, 夜风袭来, 他周身充斥着浓郁的血气, 黑眸冷冽,倒映着面前少女紧张不安的模样,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而后转身进了房间。
房门开着, 像是一种信号,蓁蓁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 但隔着这几个月的分别和一场背叛,终究是不同了。
“你,要不要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蓁蓁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楚凌渊背对着她, 表面平静, 但紧紧攥着的手心泄露了他的情绪。
她是在关心他?不可能,她是个卑劣的骗子, 她早已投靠了阮夫人。或许她害怕了?一定是,方才她去了暗室,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此刻怕是心理厌恶他,觉得他残忍吧。
楚凌渊压抑着心中渐渐漫上来的戾气和失望, 轻声应道:“嗯。”
他早已想好, 等她过来, 看见他满身血腥的样子, 说不定会露出真正的情绪, 到那时他再干脆地杀了她,免得再次心软下不了手,至于她口中的“哥哥”是谁?他已不想知道了。
蓁蓁找出一件干净的寝衣放在床上,而后走上前想要脱去楚凌渊的外衣,随着少女的靠近,楚凌渊身体紧绷,微微抬起了手,一双黑眸仔细地打量少女的神情。
没有厌恶,为什么?
他正在纠结,少女已经解开他的外衣,绕到他身后,脱掉了那一身被血凝住的衣衫。楚凌渊屏息等待,当他发现少女站在他身后一直没有动静时,眼中露出讽意。
她藏得可真深,差点又被骗了一次,此时此刻她一定站在自己身后,或是满面惊恐,或是厌恶作呕。
楚凌渊眸光渐渐转冷,骤然转身,同时用手抓住少女的手臂,防备她逃脱,却不料抓了个空……
“你……”他看见少女红了眼圈,望着他轻轻抽泣。
蓁蓁没注意到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眼中满溢的杀气,双手抓着楚凌渊的肩膀,让他再次转身背对自己。
“你做什么?”楚凌渊尚未回神,懵然地问。
蓁蓁看着他背后的一道伤口,指尖颤抖的靠近,最后也没敢碰一下,哽咽道:“受伤了怎么不说?你要气死我啊!”
楚凌渊握紧的手又松开,仿佛面前摆着一道陷阱,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踏进去,他提起全副心思反抗,却依旧跌落进去,越陷越深。
“不关你的事。”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拂开少女的手,披上寝衣,而那件月白的寝衣很快就被晕开的鲜血染红。
蓁蓁怒极反笑,甩开手中带血的外衣,几步追上去,不管不顾地扯住他的手,即使面对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睛,依旧毫不示弱:“我偏要管,我来到这破地方都是为了你,你要是死了,我说不定就回不去了,就算我回去了,搞不好还要为你伤心遗憾一辈子,我真是欠了你的。”
她自己说完,有些怔忡,的确,能入这个梦,多半是苦智大师的佛珠起了作用。追根溯源,都是因为楚凌渊,他在现实里欺负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在梦中还是惹自己生气,这孩子映照的就是楚凌渊年幼时的样子,性格不讨喜,可依旧让她心疼。
楚凌渊挣扎了两下,反而扯动了伤口,微微皱眉,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回去,是想见她的家人吗?那个在她睡梦中仍旧惦念的哥哥。
他心情烦躁,挣扎的更用力,却被少女惩罚一般轻轻拍了后脑。
“别动,在这坐好,我去拿伤药来。”
蓁蓁端来温水给楚凌渊擦拭伤口,又敷上伤药,然后仔细包好,不顾他的冷脸,将他按在床上,语气不容置疑:“睡觉,别让我发现你夜里悄悄起床,明早哪也不许去,就在床上好好休养。”
她到底是做了皇后的人,真板起脸来,气势还有那么点吓人,楚凌渊不怕,但他意外地没有反驳,真的按照蓁蓁说的,第二日哪里都没有去,留在小院里歇着。
他还是习惯观察少女,他弄不明白,她对自己的这份细致和用心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发自真心?这个问题困扰他许久,可就在昨夜,他发现自己错估了她的影响,哪怕那些温暖都是伪装的,他也无法割舍,只想她能装的再久一些,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蓁蓁一回来,再次打乱了阮夫人的计划,她多有不满,已经派映巧来警告多次,可无论威逼利诱,那小姑娘就跟铁了心要跟她作对似的,不曾有一次服软。阮夫人身心枯槁,她怕自己再也掌控不住这个孩子,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这一日,楚凌渊又一次来到暗室,里面本该站着黑衣死士,可今日等待他的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阮夫人。
她浓妆遮面,依旧掩盖不住那丝枯败的气息,一双深沉难测的眼睛盯住楚凌渊:“跪下。”
阮夫人起身露出身后的香案,那里放着两尊牌位,分别写着她和楚凌渊的名字。
楚凌渊冷漠地看了一眼,直接跪下,没有多余的话。
阮夫人接过映巧手中的长鞭,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站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