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令人胆寒战栗的冷眸,蓁蓁再也不敢把此刻的楚凌渊当成一个受困时的半大少年,她毫不怀疑,他的力量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为什么要伪装,为什么要待在叶府?
以他的能力,面对大伯母的故意羞辱竟然不动声色的忍了这么久,这才是最令蓁蓁感到诧异的。
一身秘密的楚凌渊,蓁蓁想到了一个词。
杀人灭口。
她不受控制地发抖。
“哥哥,我,我就是给你送吃食,有香香甜甜的白粥,还有鱼汤,可鲜了,还,还有小兔子馒头,我亲手捏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双脚悬空的滋味太难受了。
楚凌渊惬意地欣赏着小丫头脸上生动的情绪,觉得身上四处乱窜的毒都不那么疼了。
杀了她容易,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却没有余力善后,就算再厌恶,为了躲避燕京那股阴魂不散的势力,他必须隐藏自己,何况再找地方容身也太过麻烦。
他浑然不觉自己有一日竟然在找理由“不杀”。
蓁蓁的声音一停,楚凌渊便觉得身体里四窜的疼痛加剧,他眼底青黑,状似恶鬼,催促道:“继续说下去,只要让我满意,我就放了你。”
蓁蓁都快哭了,但听到自己还能活,她搜肠刮肚从自己出生时讲起,零零碎碎,事无巨细,任谁听了都觉得无聊,她身后的少年却微微闭着眼,仿若享受。
直到她一刻不停地把自己这六年的儿时经历讲了个遍,少年终于打了个哈欠,把她放了。
他微眯双眸看着双手紧紧攥在身侧,分明害怕却没有逃跑也没有晕过去的小丫头,想起半个多月前被叶怀朗一把推下池塘的她。
她好像比以前胆子大了点。
那天他不是突发善心,她落水扑腾的样子让他记起了小时候身边那只白猫,可惜……
他忍痛忍得无聊,只想给自己解解闷。
“你想活着离开吗?”
叶蓁蓁拼命点头,她当然想。
“会学猫叫吗?”
叶蓁蓁迟疑了片刻,就在楚凌渊开始不耐烦之时。
“喵——”
那声音缠缠绕绕,软糯绵长,楚凌渊目光一顿,一直状似随意放在身侧的手放松下来。
他倚靠在床头,目光懒散地扫过她带来的食盒,鼻翼微动。
“你带了鱼?”
蓁蓁如蒙大赦,立刻点头,“有,新鲜的鱼汤,哥哥要喝吗?”
楚凌渊淡淡朝她瞥了一眼,蓁蓁连忙捂住嘴,她刚才一时顺嘴,怎么又叫他哥哥了?
叶蓁蓁一双小手捧起比她脸还大了一圈的汤碗,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楚凌渊不过瞟了一眼,便知汤里很干净,没放什么不该放的。
他伸手接过,不用汤匙,就着碗尝了一口,一口热汤下去,他空落落地胃似焕发了生机,就连青黑的脸上都有了活气。
趁着他喝汤的功夫,蓁蓁跑过去看月竹,发现她只是晕了,这才放下心来,把桌上的食盒抱到楚凌渊面前。
少年眼睛半眯着,喝鱼汤时脸上的神情真像一只满足的猫,他喝光了鱼汤,把肉也剃光了,碗回到蓁蓁手里时,里头只剩下一个完整的鱼骨和汤里的其他佐料。
见他不肯动其他食物,蓁蓁略带踌躇地问:“我再给哥哥拿一碗?”
反正也叫顺口了,她干脆大大方方地叫他哥哥。
楚凌渊目光意味难明地打量她,始终没有轻易开口叫她走,就在她觉得两人要这般对视到海枯石烂时,他终于说道:“明日再来,鱼要红烧的。”
蓁蓁讶异地抬头,勉强绷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嗯,蓁蓁一定给哥哥带红烧鱼。”
她承诺过后,楚凌渊就背对着她倒下,默许她离开。
蓁蓁大力把月竹摇醒,月竹醒过来眼里还带着惊惧,“姑娘,你没事吧,我看见公子……”
她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脸上露出迷茫。
蓁蓁:“你看错了,哥哥刚才跟我闹着玩呢,你就吓晕了,咱们该回去了。”
床上的少年听了她的话,发出一声冷嗤。
蓁蓁不敢怒更不敢言,拽着月竹拿起食盒就跑了,桌上唯独剩下一盘孤零零的小兔子馒头,就像被主人故意遗忘在这里。
甜香的味道充盈鼻间,触碰到某些深埋于心底的回忆,楚凌渊一挥手,盘子飞出去砸碎在墙壁上,馒头也滚了一地,粘上墙角的灰尘,顿时可爱不在。
叶蓁蓁半个月里频繁往下人房跑,她再谨慎,这事也被许多人知道了,柳氏因为楚凌渊的救命之恩很是纵容。
大夫人高氏听了暗暗嘲笑,果真是随了她娘,上不得台面的,就喜欢接济一些破落户。
叶怀朗那日跪了一夜祠堂也染上了风寒,加之身上有伤,养了一个多月,伤好了,但掉的那颗门牙是回不来的,他憋着劲要找叶蓁蓁算账。
听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