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
抛弃……
这两个字眼,在他们之间, 是如此的血淋淋。
颜兮兮眼睫颤了颤, 目光向旁边一滑——
她手中的向日葵盛放着。
那花在月亮下发着微光。
颜兮兮微微张了张红唇, 半晌才飘出一句话,她的声音在月色中又空又灵。
“我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吗?”
“…………”江城名无言以对,又再次落下视线,他没有去吻颜兮兮, 也慢慢地松开了双手——
颜兮兮轻轻挑起唇角。
如今的他, 又怎么肯亲她、吻她呢?
聪明如他,绝对不会让她这个黑历史, 再玷丨污自己第二次。
“既然连重新在一起都没有,又谈何抛弃?” 颜兮兮慢慢地从花瓶中抽出向日葵, 又用纸巾擦干花枝上的水。
她理了理那两支向日葵, 轻声说:“已经过去六年半了,我们都有了新的人生, 如果你还对当年的事情无法释怀,我可以理解,也非常理解——”
“当年……”颜兮兮将向日葵轻轻放到怀抱里,抬起视线, 注视着江城名, 真诚地说,“也许你现在根本不想再听我提当年, 也不想再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但当年……”
颜兮兮想到安琳, 她抿了下唇:“你我各有各的难处……”
“难处?”江城名冷笑了一声,“你的难处就是,因为喜欢钱跟着孙泯生走了?”
“…………”颜兮兮笑了一下,耸了耸肩,“你想怎么样理解就怎么样理解,或者怎么样理解才能让你觉得是最舒服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其实对你来说也一样,不是吗?”
江城名慢慢地侧过身去,从茶几桌上拿起烟盒,弹出一支香烟,塞丨进唇间,然后他甩响了打火机,却一下子没有点燃香烟,又连着甩出两声钢音,才传出香烟的味道。
“我感谢你借给我三千五百万,我也感谢你从孙泯生的手中把我救下来了——”颜兮兮微微鞠了一下躬,“非常感谢你,但我除了不停的表达感谢,以及努力工作把赚钱还给你钱,似乎也无法做什么来报答。”
颜兮兮又想到白天他对她的态度——前阵子他们住一起时的片刻温暖,他哄她时说的“我欺负了你,对不起”,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个时候才是反常的他。
也许他和她一样,因为在“蓝山”爱的小窝,总有那么一瞬间,是以为自己穿越回了七八年前,那么一瞬间,他是她的“江教授”,而她是他的“小奶兮”。
可除了那么几个瞬间,其他的所有时刻,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江总”,而她是奔波红尘的“颜兮兮”。
颜兮兮自嘲地笑了一笑:“又或者,我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你的面前,就是报答你了吧?”
“月末我会把这个月的还款打您。”颜兮兮礼貌地低了下头,“那么……再见。”
颜兮兮拎着包包和向日葵,头也不回离开“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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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悬于黑夜的柔怀中。
江城名一动不动地静坐在沙发上,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凝视着墙壁上挂着的大照片。
——颜兮兮在对他笑。
指尖的烟灰长长的,现在只要他稍微动一下,便可以让烟灰碎落一地。
颜兮兮刚刚离开半个小时。
这房子便冷的像一个冰窖
她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带走所有的温度,甚至他的体温。
他恨她。
他应该恨她。
至少,他认为他应该恨她。
至少,他认为他心里恨她。
可当她背对着他躺在那里哭哭唧唧,他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拥抱她。
当她躺在床上睡觉,月光抚过脸庞,他又忍不住俯下丨身去偷吻她。
哪怕他最恨她因为钱抛弃他于人海,可见她那么卑微的求他,他又忍不住送给她黑卡。
他会准备她喜欢穿的毛绒拖鞋、她喜欢吃的草莓口味;他记得她的生日,记得她喜欢向日葵,记得她六年前的身高体重和三丨维。
江城名慢慢闭上眼。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他是江城名。
他是高考能拿理科状元,能解得了世界级数学难题,能在哈佛大学当学霸,能被母校B大“三顾茅庐”聘请,又能白手起家创造自己的商业王国。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
一个深深伤害过他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有他做不到,做不了的事情吗?
他认为没有。
在与颜兮兮重逢之前。
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深深伤害过他的女人念念不忘?
他应该看着哭泣流泪的她,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他为什么还要给她眼神?
他应该残酷无情的给她看——抛弃了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