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你的不是,就被你爹打了一记耳光。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挨过打……”
“那真是委屈她了。”楚璇略有些不耐烦,“母亲有话就说吧,女儿不能久陪,陛下快要醒了。”
云蘅被这么一噎,脸色黯了黯,喟叹道:“是你二舅舅的事。你也知道,他是个风流不羁的性子,在韶关荒芜之地待久了,乍一回长安这锦绣繁华之地,耐不住寂寞,就容易犯错……”
楚璇打心眼里不愿意听萧鸢这畜生的半点消息,甚至一听他就觉得烦躁,手指飞快地捻过腕间的珊瑚手钏,目光落在地上。
云蘅浑然未觉:“他那夜只是跟些狐朋狗友喝多了酒,犯了混,就……就欺辱了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家中贫寒,本来都说好了给些银钱,谁知她竟是个刚烈的,就投了湖。如今这事闹出人命,眼瞧着是有人要往大了闹,送到大理寺,本该是你表哥管的,可你也知道你大舅舅和二舅舅向来不和,你表哥也不愿意替他遮掩,这事已上达天听,陛下那里还未见有处置,你能不能求个情,让陛下高抬贵手,饶了你二舅舅这次,他以后不敢了。”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忐忑地抬头看向楚璇,却见楚璇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眸光凉如水。
许久,楚璇冷冷笑开,紧盯着母亲,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给母亲捋捋,萧鸢奸污了姑娘,人家姑娘不堪受辱投湖自尽,可母亲想的却是要给萧鸢脱罪。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母亲是觉得这姑娘不是人,活该受这些吗?”
云蘅听她言辞犀利,当即不快,蹙了眉道:“这不是已经出了事,就算把你二舅舅打死又能怎么样?咱们愿意出钱,这姑娘家里穷,他们需要钱。”
楚璇静静坐着,目光落到地砖上,竟有种难以言说的荒凉与伤慨,她嘴角颤了颤,声音也有些发虚:“我想问母亲,若是你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呢?”她抬起头,脸上竟漾起了薄如霜雪的笑意:“你会替她出头吗?还是会这样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云蘅倏然怔住了。
侍立在侧的高显仁眼见局面不妙,忙上前,冲楚璇道:“娘娘,陛下该醒了。”他见楚璇呆坐着,目光发直,半点反应没有,忙补充:“陛下这些日子脾气不好,醒来若是见不着您底下人又该遭殃了。”
楚璇恍然回神,由画月搀扶着起来,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前起伏狂涌的万般情绪,平淡道:“女儿无能,帮不了这个忙,恐怕要让母亲白跑一趟了。”
她转身要走,可一踌躇,还是没忍住,又倒退回来:“外公手眼通天,他会不保自己的儿子吗?母亲可别忘了,父亲是因为什么丢了官职,受了牢狱之灾的。”
楚璇快步回内殿,掀开垂下的碧绫帐,险些撞上眼前的人。
萧逸站在帐后,面色沉凝,像是在想什么,出了神,竟没看见楚璇进来,被疾风一灌,下意识抬手箍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
楚璇好像闯了一道奇险关隘,筋疲力竭,软软乖顺地靠在萧逸怀里,许久,她才满是抱怨道:“思弈,我太累了,你一点都不体贴,只想着子嗣。”
萧逸将她紧往怀里扣了扣,好脾气地顺着她道:“是,我是个坏人,我知道错了,你这就睡一觉,好好休息,我肯定不吵你。”
说罢,把她拦腰抱起,极仔细地放回床上,一直等着她合上眼睛,才返身出来。
萧逸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雷电霹雳闪过般的雪亮,他顿了顿,三步并作一步地跑到外殿的那摞奏疏前,挽起袖子翻找。
高显仁看得纳罕:“陛下,您找什么?奴才帮您……”
萧逸骤然停了动作,捏着一方大理寺刚呈上来的奏疏,手不住的颤抖。
他翻开,一目十行地扫下去——他自幼禀赋超绝,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过一遍的奏疏字句都能详熟于胸,没那么容易忘,只是,他还得确认一遍。
目光定住。
——‘苦主乃贫家女,住西卜巷三号,年十四……’
十四岁。
萧逸额间皱起一个川字。他对萧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向来不感兴趣,但也架不住此人太过放荡荒唐,总有些零星闲话传进内帷,被当成了笑谈。
好像有人说他专喜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后院姨娘一茬接一茬的鲜嫩花朵,摘完了采腻了就赏给手下。
小姑娘。
萧逸的思绪不可抑制地滑向深渊,整个人如落入冰潭深窖,冷得瑟瑟。
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梁王府时,他鼓起了勇气去向楚璇表露真心,楚璇那双漂亮眸子冰一样地盯着他,娇俏的小脸上满是疏离和厌恶。
“我叫了您这么多年的小舅舅,您怎么能对我存这样的心思?果然,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是一样的混蛋!”
你们。
他当时沉浸在被她尖利言语所伤的痛苦里,怎么就没察觉出这其中的蹊跷!
萧逸将奏疏摔回案桌上,霍然回身:“去把孙玄礼给朕找来,朕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显仁应下,边退边偷眼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