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屿第二轮成绩七分四十五秒, 新纪录诞生。这成绩像一颗火热的煤球一下投喂进冰冷的湖水里,水花四溅, 风光炸起。那帮富家小开突然兴奋,神经末梢仿佛像被人点燃的信引子,脑袋里冒着哔哩啪啦的火光,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冲动,纷纷开始摩拳擦掌。
九门岭的深夜, 神秘的山峰,缭绕的浓雾, 好似被人兜头泼了一盆滚烫的开水,嗞嗞啦啦得仿佛整个山顶都沸腾了。油门轰鸣声接二连三、经久不息地盘旋在山顶, 他们好像在发泄, 又好像在狂欢, 在庆祝森林之王的苏醒,庆祝黑暗少年的归来。
……
直到所有人都尽兴, 沸腾的血液终于在一趟趟的较量中,慢慢冷却下去。
李靳屿是不肯带叶濛玩了, 倚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好几轮。叶濛也不开口求他,就自己忍着。李靳屿又舍不得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最后一圈,李靳屿还是没忍住让黎忱把车钥匙丢给他, 他靠在车上, 懒洋洋接过对叶濛说:“走, 最后一圈。”
那瞬间, 李靳屿真的是完完全全体会到什么叫女人爱慕的眼神, 看起来简直比任何时候都喜欢他,他打开车门上去,不知道哪来一股气:“我真是何德何能啊,能看到姐姐对我露出这种眼神。”
他一边说,一边表情不太爽地挂挡,硬着心肠说:“最后一圈,以后你不管怎么求我都没用。”
叶濛镇定自若地丢出一句:“那如果我愿意用嘴帮你呢?”
“谢谢啊,我没那需求,”李靳屿眼神别开,看向窗外,心不在焉地说,“姐姐要几圈?”
叶濛笑岔气。
凌晨三点,所有人精疲力竭又困又饿地回到黎忱的车厂。
邰明霄刚刚在车上疯狂辱骂黎忱,嗓子都骂哑了,整个人心力憔悴地往沙发上一倒,拿了个抱枕垫在脑袋上,大声嚷嚷着:“我好饿啊!有人投喂吗!”
这声号令一出,八方呼应,众人纷纷表示都饿了。
整个偌大的车厂,横“尸”遍野,黎忱一进门,已经没有落脚地。黎忱二话不说踹了离门口最近的邰明霄一脚,“你压着我老婆的抱枕了!”
“矫情。”邰明霄闭着眼睛很不屑地把脑袋下的抱枕抽出来丢还给他。
黎忱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邰明霄立马抱头求饶,“哥,错了,错了。帮我们弄点烧烤吧,饿死了都!”
黎忱憋着一肚子火,又踹了他一脚,头也不回:“滚。”
一回到地势低矮的车厂,对面的九门岭似乎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他们刚才疯狂尖叫和肆意冲刺的那条盘山公路好像一座盘绕的天梯,掩在浓雾的背后,随着飘荡的云层,时隐时现,宛如神秘的仙境。
“这山原来这么高?”叶濛看着那腾云驾雾的,不自觉心里有点后怕,喃喃道。
两人没进去,李靳屿靠着车门抽烟看她,低头掸了下烟灰:“怕了?”
“这么看着是有点,”叶濛心有余悸,“很高啊,你看,山峰都快戳到月亮了,我突然觉得,我刚才捡回一条命。”
李靳屿倚着车门笑着看她没往下接,好像丝毫没拿这座山放在眼里,只云淡风轻地问了句,“饿吗?”
叶濛突然又觉得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也挺戳人的,心头小鹿又开始哐哐撞大墙,饥肠辘辘道:“有点。”
“烧烤吃吗?”
“在这吗?”叶濛觉得不太妥,“他们都在呢。”
李靳屿却只关心:“想不想吃?”
“吃。”叶濛毫不犹豫说,她晚饭都没吃,这会儿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其实耗氧量很大,她饿得胃都痛了,这附近又没夜宵摊。
“嗯,等会。”他说。
叶濛以为是等会趁他们睡了,偷偷摸摸煮点总不会被人发现的。谁知道,李靳屿三两口抽完一支烟仍在地上灭,一边低着头拿脚尖抿,一边大声冲门里边喊:“有人要吃烧烤吗?”
一呼百应啊一呼百应。所有人举着四只好吃懒做的小蹄子,嗷嗷待哺地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我!”
“我!”
“我!”
“我我我我!”
为了光明正大给她烤几串吃的,李靳屿几乎把所有人都喂遍了。邰明宵浑浑噩噩地张着嘴,机械地要李靳屿一口一个香菇塞他嘴里,气得叶濛想给他拍昏过去。
李靳屿衬衫已经脏得不行,他索性把袖口和领口都解开,胸口裸露着一大片干净的皮肤,腰摆也已经松松垮垮地半扎半不扎地掉在西裤外。奇怪的是,叶濛却一点都不觉得邋遢,甚至性/感得想要把他摁在沙发上狠狠亲,尤其那个清晰锋利的喉结,跟邰明霄说话调侃的时候有一下没一下的滚动着,懒散得不像话。
叶濛坐在他身边,李靳屿大多时候都在看她,偶尔看看烧烤架替它们翻个身继续盯着她看,嘴里却一直跟身后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死猪的邰明霄闲聊。
邰明霄上下眼皮在打架,压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