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缝,叶濛轻轻一推就开了。那男人穿得也是不太合身的西服,膀大腰圆,一根精致的爱马仕皮带勒着圆滚滚的肚子,不过李靳屿说的没错,很年轻,三十五六左右,手上戴着翠镶金扳指,一直在转。
不知道怎么的,他跟程开然坐在一起的场景,叶濛脑中立马浮现了,胖头陀和瘦头陀合伙做生意,被人坑得血本不归的场景。
包厢里燃着一座檀香,袅袅余烟青腾而上,尽管隔着烟雾朦胧的,叶濛也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他,这个男人并不是母亲死之前几天见的那个人。
但这个翠镶金板指,她可以确定是当时那个男人戴在手上的。
“你们要的醋鱼。“叶濛弯下腰,低声说。
程开然下意识抬头,脸色顿时一变,叶濛冷静地冲他一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慢用,下一道菜还有三分钟。“
胖头陀没注意那么多,只抬头看了眼叶濛,眼神微微打量,“怎么换了个女服务员?长得还挺漂亮。”
程开然看了她一会儿,接过话茬:“镇上没那么讲究,谁有空就谁来。”
叶濛轻轻关上门,走到楼梯转角,贴墙靠着,心里默数,1,2,3,……
10——
“你跑这来干嘛?”程开然一把将她拽到通道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叶濛笑笑,“那男的是谁?”
程开然憋着一口气,“李靳屿呢?”
叶濛执着地看着他,充耳不闻,心里早已有了七八分确定,怕隔墙有耳,她镇定地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了一串字——
【你是不是在查我妈的事情。】
【我在跟他谈生意,你先走,晚点再跟你说。】
小平头刚刚烟没抽成,被打断,被叶濛扒去了衣服,这会儿换上新的工作服,美滋滋地准备再去门口抽一根烟,打火机刚掏出来,神了奇了,眼前居然奇迹般地又多出一张红彤彤的毛/爷爷。
小平头以为自己魂穿了哆啦A梦的口袋,不敢置信地又把打火机塞回去看看能不能多掏几张出来——但毛/爷爷雷打不动,只有一百。
他抬头一看,一个英俊无比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笑得人畜无害地对他说,“来,帅哥,辛苦了,把衣服脱给我。”
小平头:又来?!
叶濛刚准备进厕所换回自己的衣服,听见楼道里一阵沉稳又冷静的脚步声,下意识觉得有些熟悉,回头看了眼。
厕所在墙角,走廊很长,连盏灯都没有,尽头的小窗能隐隐照进一些光,静谧昏昧。叶濛逆着那束淡光,只看见一道高大的黑影朝自己这边过来,还没等她看清来人的模样,一只充满男人气息的清瘦手臂拢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根本不等她反应,直接单手猝不及防地勾住她的脖子,毫不怜香惜玉给她一把拖进隔壁的男厕。
李靳屿动作利落干净、有条不紊。叶濛被推到门板边上,人还歪歪斜斜地没站稳,迷蒙间瞧见,他已经镇定自若一间间推开厕所的隔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才往洗手池上一靠,对她说:“查出来了吗?那人跟你妈的死有没有关系。”
叶濛摇摇头,“虽然没近距离看过,但只要看到我还是能认出来的,不是他。不过,你不是在医院陪奶奶吗?怎么跑过来了?”
“过来。“李靳屿单手抄兜靠在洗手池边上,冲她一勾手。
叶濛走到他边上。
他淡声:“程开然可能会有点麻烦,楼下那辆5677是套/牌车。”
叶濛一愣,“怎么发现的?”
李靳屿说:“因为他车牌跟车漆不一样,有些车牌旧,车漆新,是新车上旧牌,但他这个不是新车,他的车漆是新刷的,保险杠底下的车漆是他这辆车原本的颜色。有些套/牌车是为了装门面,将别人几个八的车牌做成假/车牌开上路,但他5677这个车牌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车牌,基本上是走私车或者盗车。”
“你怎么会关注到他的车漆?”叶濛再次发问。
“因为我发现他车里有人,”李靳屿低头看她,压低声音,哑得不行,“程开然三台车,几个小弟全部去吃饭了,没留人,这哥们一台车还留了个人在车上,知道为什么留人么?因为住院部后山坡上没有专门停车位,在这种停车高峰,随时都有人会要求挪车,他们做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当生意,不敢在车上贴联系电话,所以如果不留人的话,别人打114只会转移到原车主的电话上,如果联系上原车主了,车主就会发现自己被套牌了。”
话到这,走廊外有人大声呼叫服务员。
小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套新的工作服,笑眯眯反应贼快地迎上去,“来了,有什么可以帮您?”
“送两壶茶到502。”
脚步声渐渐远去。
叶濛扒开厕所门缝,悄悄看了眼,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回头对李靳屿说,“那程开然会不会被他给……他手机落车上了,刚刚还是拿我手机打的字。他其实好像真是在帮我查我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