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给了庄和睿三个月的时间。不到两个月, 他就筹备妥当了。
这点事对他来说, 其实不用三天就能办好,他怕于寒舟后悔, 才拖了一段时间。
“你果真不后悔?”一天晚上,他夜探江府,点晕了小丫鬟,出现在于寒舟的闺房中。
于寒舟摇摇头:“不后悔。”
几日后, 她同要好的小姐妹出门上香, 便在归途中惊了马。马儿一路狂奔,最终撞在树上,车厢翻转, 于寒舟从山坡上滚落下去,生死不明。
江府得知情况,立即派人找寻。然而只寻到少许刮掉的碎步, 上面染着血迹, 人却是不见。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江夫人看着寻回来的染血布料,脸色一白,登时晕了过去。
府中家丁一连找寻几日, 都没发现人, 眼见着是找不回来了。就算当时还活着, 过了这几日,人也要不成了。
江以浓死了。
江夫人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底藏着悲痛, 庄和睿把打探来的情形告诉于寒舟:“你真不后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因为怕安排血肉模糊的尸体吓坏江夫人,况且以后她还要露面的,所以没有安排尸体。现在她要回去的话,还能够说得通。
“我不回去。”于寒舟摇摇头。虽然江夫人很难过,但她还有两个成器的儿子,丈夫也尊重她,难过一段时间,她就能缓过来了。
庄和睿看向她的眼神便有些意味深长:“你的心肠比男人还硬。”
于寒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她今日是在大街上,光明正大地跟他谈话。一身朴素的少年郎装扮,却不掩她俊秀容貌,一双黑眸清亮如冰玉,单看脸庞有些雌雄莫辨,然而看着挺拔的气质却十足是个少年。
“你我之间,两清了。”她道,“再会。”
说完,转身就要走。
庄和睿却叫住她道:“等等!”
于寒舟转过身,就见他递过来一只荷包:“这里有些银钱,你拿去用。”
“心意领了,东西就不必了。”她对他微微颔首,“谢了。”
庄和睿见她转身要走,却是大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收下!”
于寒舟:“……”
这人的责任心过于重了。
不想跟他拉扯,于寒舟转过身,接过来:“谢了。”
她手里有点银子。这些日子以来,她悄悄弄了些银钱。毕竟,以后要打点衙役,要给祖母和父母提供妥帖的生活,不准备点银钱怎么行?
至于庄和睿赠的这些,她暂且收下,回头交给陈掌柜,叫他再还给庄和睿就是了。
陈掌柜是庄和睿的一个手下,他给她安排的身份是陈掌柜的远房外甥,父母皆亡,前来京城投奔舅舅。值得一提的是,新身份的名字就叫于寒舟。从此以后,她就可以用自己名字了。
接过钱袋,于寒舟就要走了,没想到庄和睿又叫住她。啧了一声,于寒舟回身道:“你我已经两清。我虽对你有些恩情,但救你的功劳主要是我三妹妹的。你为我做了这些,足以报答那点恩情了。我不是你的责任,你实在不必操心我的事。”
她话说到这份上,本来还想问她接下来去哪里,要做什么的庄和睿,登时拉下脸,紧紧抿了唇,掉头走了。
于寒舟不以为意,慢慢悠悠,来到兴隆镖局的门口。
这是行业里极有名气的一家镖局,生意好,总镖头也是宽厚人,于寒舟打算做个小镖师。
干这一行的,走南闯北,五湖四海都要走遍,极长见识。况且,万一有机会走一趟西北,可是值了。
成年男子浑厚有力的声音绕过影壁传出来,于寒舟辨着声音,至少有四五人在练功。她走进大门,果然见着几名男子或挥刀或舞枪,还有提着石锁在练力气的。
高矮胖瘦皆有,赤着臂膀,露出结实有力的身躯。于寒舟看见他们身上都遍布着伤疤,短的有寸长,重一些的有半尺长。
“小兄弟,你来咱们镖局做什么?”一个高个镖师放下手里的枪,站直身体朝于寒舟走过来。
于寒舟对他抱了抱拳,说道:“我有几分拳脚功夫,想应征镖师,不知兴隆镖局收不收?”
高个镖师看着只到胸口的少年,笑了:“小兄弟,你细皮嫩肉的,又是这等小身板,干不来这个。”
他以为于寒舟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来找乐子的,对她倒是客气。
于寒舟便笑道:“我知我口上说说,你们不信的。不如我比划比划?”
高个镖师挑了挑眉头,这时其他练功的镖师也走上前来,笑道:“那就叫他比划比划。”
干这一行的,都讲究和气生财。何况于寒舟看着便有些身份的,他们说话更是和气。
于寒舟便笑了笑,目光在武器架子上溜过一遍,很狂气地问:“你们要考校我什么?”
众人大笑:“莫非考你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