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杨越跟在她身旁,却恨不得她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因为他很清楚,进京之后,他再无借口跟在她身旁了,从此以后,他与她,只能如同京中所有的公子与千金一般,能远远看到彼此,却永远无法走近。
两人刚出了码头,便见道旁一群人对着另一侧指指点点。
两人循着众人指点的方向看过去,见一憔悴妇人被一个小丫鬟扶着,正哀哀哭泣。
萧遥和杨越相视一眼,同时放慢了脚步。
因为这妇人正痴痴地瞧着码头,憔悴的脸上,则带上了死志。
萧遥上前,将一方帕子递给那丫鬟,示意丫鬟给妇人擦眼泪,嘴上问“这位太太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那小丫鬟接过帕子,谢过萧遥,一边给妇人擦眼泪一边生气地道“老爷带着合家南下,却不管太太了。可怜我家太太,从未出过远门,如今又孤身一人。他这是要我们太太死啊。”
萧遥奇道“他怎么会不管你们太太,可是拌嘴了”这直接就将当家太太扔路旁,着实可恨。
“吵是吵过了,可断没有将太太扔下的道理啊。”小丫鬟咬着牙说道。
这时那些指指点点的人中,忽然有人说话
“兀那兄妹俩,倒也不必管这心里只有娘家兄弟的婆娘,先前我等听说了,这婆娘把手里头的十万两银子全给了娘家兄弟,那老爷才气极,扔下她的。都出嫁了,还把银两往家里搬,还是十万两,着实可恨要我说,直接休了她,岂不更好。”
帮妇人擦眼泪的小丫鬟听了,马上大声反驳
“你又知道什么那十万两银票,是舅老爷临时放我家太太手上的。当时老爷也是见证,舅老爷把钱交我们太太手上,说去北边做生意,不好带这许多银子。舅老爷说,只管放,到时一文不少还回去。”
书上马上说道“你这丫头休要胡说,我见那老爷瞧着是读书人的模样,身上衣饰华丽,根本不缺钱,如何能做出这种事定是你为了你家太太,往你家老爷身上泼脏水”
丫鬟顿时大怒,扬声喝道“我呸,老爷衣饰华贵,那是用了我们太太的银钱老爷说是读书人,可至今不过是个穷酸秀才,不是我家太太带进大批嫁妆,他哪里有钱买好衣服便是几房姨太太,也是拿我家太太的银子纳进来的。”
她说着说着脸上露出鄙夷愤怒之色,继续道,“拿了我家太太的钱纳妾,把什么青梅竹马嫌弃他家贫的表妹也纳回去,回头又说我家太太不通文墨没有诗情画意,比不上表妹,可笑死个人。”
这丫鬟才说完,那太太便站起身来,怔怔地看向码头方向,见仍旧无人回头,忽然往旁边一株杨柳撞去。
萧遥和杨越已看出她露出死志,一直便戒备着,此时见她撞过去,两人同时伸出手将人拉住。
那太太被拉住,用力挣扎起来,哭叫道“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了罢了。”
萧遥见她挣扎得剧烈,正琢磨着给她撒点药粉迷昏了她,忽听杨越道“你不要你的孩儿了么”
妇人一怔,忽然软倒在地,放声哭了起来。
萧遥听了长出一口气,和小丫鬟一起,扶着这妇人到一旁休息。
随后,萧遥和杨越从小丫鬟以及妇人口中,听完了妇人遇人不淑的故事。
具体跟丫鬟说的差不多,妇人姓张,出身商贾之家,家资不少,从小颇受宠爱,只因商人地位不高,其父张老爷便琢磨着给张娘子找个读书人,说来也巧,张老爷一日出门行商,见一林姓书生饿到在路旁,起了恻隐之心将之救起,带进城中救治。
那书生当时是要去考院试的,考上秀才之后,再次去给在当地做生意的张老爷道谢,张老爷见他年纪轻轻便考上秀才,认为其有大才,便提出将爱女张娘子嫁给林秀才,得了书生答应,很快便筹集异常丰厚的嫁妆送爱女出嫁。
结果林秀才很不是东西,婚后没多久,便将原先因他家贫而嫌弃他的表妹纳进门,郎情妾意,之后又借口说好书院与先生都在京城,带着合家北上京城生活,到了京城,又纳了几个小妾,半点没将妻子放在眼内。
林秀才在京城读书,到时间便回去考乡试,可惜接连三次都没考上,倒差不多将张娘子的嫁妆挥霍完了。
没钱了,日子穷下来,林秀才便很不好过,于是多次怂恿张娘子找借口回娘家拿钱且不能说到他身上,张娘子要脸,又恨他花光自己的嫁妆还要作践自己,哪里肯听
林秀才见张娘子不肯回家拿钱,对张娘子愈加不喜,加倍磋磨,叫张娘子一颗心彻底冷了。
后来就是张娘子的兄长要去北边做生意,因北边不大太平,不敢将银票带身上,于是暂且放在张娘子那里,因张娘子从未跟家里说过林秀才对她的磋磨,张家人不知林秀才的狼心狗肺,当着林秀才的面将银票给张娘子。
林秀才见了十万两,眼睛几乎都红了,日日磨着让张娘子将银票给他,见张娘子不从,便不给张娘子吃喝,不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