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吓得抱头想要滚到角落, 俞星城道:“别离我太远。”
小吏抓着官帽,战战兢兢:“您不是刚刚让我别离您太近吗?”
俞星城:“……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好吗。你要是不进圈里,我保护不了你。”
小吏撅着屁股爬过来了:“大大大人, 我、我才刚来工部四个多月, 您、您……我不想死啊!”
他一声鬼号, 本来就狭窄的马车就跟个闷鼓似的,声音回荡。俞星城:“别叫了!再叫我先让这枪口倒转, 给你来一枪!”
小吏噎住, 小声道:“不、不要凶我啊……”
俞星城只是对外略显话少,她不知自己在工部乃至六部,都是出了名的面热心冷,不可小觑。大员倒也只是不敢诓骗她,小吏们更是一见到微笑的俞星城就隐隐心里发毛。
她自然没有意识到,随着自个儿越来越往上走,那些装出来柔弱乖顺就越少见, 她性格本身的果决与冷淡就愈发明显——俞星城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看着就让人放下戒心的模样呢。
那小吏从枪杆子底下爬过来,头顶咔咔作响, 齐齐上膛, 他吓得连忙抱头匍匐,急道:“啊啊啊!俞大人千万别开枪啊!子弹要弹回来怎么办!”
一抬头, 俞星城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坐好了,我们再等等。”
说着, 她拍了拍旁边的蒲团:“坐下吧。我们要等, 对方应该是会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 再埋伏我们。”
小吏抱着膝盖老老实实坐下了,他不敢离俞星城太近,更不敢离枪太近,抬眼小心翼翼的观察俞星城的表情。但俞星城只是跟菩萨似的半垂着眼睛,两手搭在一块儿安静的坐着。
外头街市的喧闹声渐渐散去,外头响起了钟声,小吏直起身子:“钟声!哪儿的钟声,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俞星城:“往城南去了。这是慈寿寺的钟声。”
小吏:“大人能听出来?”
俞星城:“慈寿寺的钟是京师各寺中最小最薄的,所以听起来音高不一样。”
小吏哦了一声。
俞星城:“你怕吗?”
小吏:“有、有点。”
俞星城:“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你坐好就是了,我会保护你安危。”
小吏不说话了。
俞星城:“信不过我?”
小吏用力摇头:“我听说俞大人是有灵根的。不过俞大人为什么没去钦天监,而是去了工部……”
俞星城露出几分微笑:“我那点灵根不值一提,也就勉强自保罢了。可惜我今日没带帮手来,否则哪里还至于被困住。”
小吏:“帮手?”
俞星城笑了笑:“不,是祖宗。”
不一会儿,俞星城就听到了城门处卫兵的呼喝声,这个时间点正是朝廷官府的马车出入京城的时候,这座工部的乌篷马车挂着令牌,没有卫兵敢拦,俞星城只听到了卫兵似乎在不耐烦的喝令进城的百姓,只在他们的马车经过时,他们连忙压低了嗓音不敢惊扰。
她闭着眼睛不做声响,只静静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俞星城感觉马车愈发颠簸歪斜,似乎走入了没有铺设砖石的小路,又驶出去半个时辰,而后似乎缓缓停了下来。小吏抱着装图纸的圆木筒,紧张的坐在蒲团上。
俞星城听到车夫下了车,并没有喊话,只是摇了摇铃铛,然后走远几步。
一些脚步声踩在丰沃的草地上靠近了,大概六至八人,有几分脚步较重,或许体型较大。她的灵力无法铺出马车,她不能确认这些人是否都是修真者,但她听到了御剑飞来的风声。
阵仗还不小啊。
俞星城没说话,她依旧闭着眼睛。
外头一人走到马车边来,敲了敲车壁,开口道:“陆家小子,把车门打开吧。”
他话音刚落,包裹着马车的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才刚刚像盖布一样褪下来,马车内竟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而马车车门处的黄铜锁简直就像是被快速按结构拆卸下来,里头的锁芯、锁杆与各种零件飞快散开,漂浮在门处。靠近马车的黑衣汉子眼尖,喊道:“她会操控铜铁,快防御!”
他说罢便抬起手中的刀,手腕一阵发麻,刀面上火光四溅的一阵乱响,但这还只是个开端。没有靠近马车的五六个人,只看到那黑衣汉子脖子两侧像是被扎出了十几个血孔,往外呲出细细血柱——而他还没来得及倒下,枪声大作,那辆马车竟然从内部被轰成了满是眼的竹编灯笼,不知多少子弹从马车内朝外射出!
他们想着要拿到图纸再动手,因此犹豫了片刻。
但那位俞大人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她一起手,便是杀招!
离车较远的五六个修真者正要防护,忽然见到那些子弹或是爆出一团黑烟,或是撞击到什么反弹回去,如同直径十几米的透明罩子,一下子闷在了马车上,连声音都消失,只剩下那些子弹撞击在罩子内壁上,然后朝马车的方向胡乱反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