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口人, 哪怕是戈湛和胖虎两大厨子在, 也不好再做饭了。
俞星城看他们推脱着不吃了不吃了, 但青腰拽着俞星城的手, 一边摇一边直流口水;这群妖怪说着要走要走, 但就是不挪窝,她可算是明白了, 自己掏腰包, 让胖虎带着那几个犬妖, 拎着食盒扁担,出去买外食去。
反正京师外头也确实有不少馄饨饭菜有类似外卖的服务, 临时去周边酒楼买外食, 来回也不过半个多时辰的事儿。
铃眉进屋把家里仅有的几张大桌子搬出来,这些妖们也都是常年混迹人间的, 都有眼力劲, 上来搭把手, 就把桌子都搭起来, 戈湛叉着腰拧着眉毛在厨房门口愁眉苦脸, 铃眉正好去厨房拿水:“怎么了?”
戈湛抱着胳膊不大乐意:“一帮子妖,不请自来,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啊。”
他说话这口气,倒是跟不高兴自家来客人了似的, 铃眉笑:“都是妖, 你怎么嫌弃他们没家了啊。听说都是京师妖馆的, 很多妖跟钦天监甚至都有些联系, 咱们跟他们套套近乎也没什么坏事。行了行了别看了,你能做点熟水吗?”
戈湛跟他进屋去了。
对于这一院子客人,炽寰更有一种东北老哥招待自家亲戚的自豪感,与有荣焉的站在俞星城旁边,并不怎么跟他们热络,但就胳膊紧紧贴着俞星城,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跟俞星城连体了。
俞星城也瞧出来了,她特意进屋去收拾东西,炽寰也屁颠屁颠跟进来了。她屋子靠里,有道隔门,她转身想把门合上,炽寰脑袋立刻挤进来,不让她关门:“你要换衣裳吗?”
俞星城推他的脸:“对,出去招待你那些狐朋狗友去。”
炽寰:“狐和狗就几个,还有些是各种鸟和鹿。”
俞星城气笑了:“总之你别进来。”
炽寰使劲一推门挤进来了:“怕什么,反正你又只换个外裳,里头白色中衣裹得那么严实,能看见什么呀,你换,我给你出谋划策,给你梳头也行。”
打开衣柜,家中留存的衣服还是不少的,俞星城闻到樟脑和玫瑰水的味儿,看来前些日子铃眉她们还帮她把衣服熏了熏,晒了晒。俞星城:“梳什么头呀,随便一挽就是了。”
炽寰坐在床边,这屋子不大,他坐下了更显得挤。炽寰其实坐下的时候,还害怕俞星城不让他坐,或者是把他踢出去,但俞星城都没有,她有点笑盈盈的,哼着不怎么好听的跑调小曲,给自己找一件有些春意的衣裳。
炽寰:“你怎么这么高兴?”
俞星城抿嘴笑:“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回家了的感觉吧。确实,在外头也有冒险,也有奇观,但回了家里感觉还是不一样。那一大帮子妖怪,让我想起以前在苏州的妖馆,还有你坐在这儿跟我嘴碎,三百句话里没两句有营养的,却很有家的感觉。”
炽寰看她高兴,自然也高兴,俞星城让他去端着铜盆接水,他一介妖皇,倒还挺乐意给他帮忙,昂首挺胸的拎着盆去了。俞星城把他那碍事儿的眼镜折扇扣下来,放在梳妆桌上。炽寰端了水,身影从窗子那边过,俞星城听到外头聊天的群妖静了静,她忍不住也撑开一点窗缝往外看。
炽寰也不知道是不是傻,竟然盛了慢慢一盆子水,端着铜盆慢吞吞的往回走。
那群妖站在院子里直勾勾的望着炽寰,竟然都不说话了,俞星城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炽寰一般也就嘴上当大爷,平时让他帮忙,他从来不拒绝。这会在他当年下属面前,还支使他,仿佛有种故意给自己长脸的小家子气了。铃眉和杨椿楼挽着胳膊在走廊下头看着炽寰笑,但俞星城没想到,那群妖中,有几个年长的,竟然露出一脸艳羡的表情……
羡慕什么?
羡慕炽寰可以被人使唤吗?
那个最会演的鹤发老人鸮远,竟然装模作样的转过脸去抹着眼角,然后仰头长叹道:“咱们……咱们上君也算是有着落了!”
什么玩意儿?
怎么一副看着四十岁的黄花大闺女终于嫁人的表情?!
那些道行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大妖,相互靠在一起,几乎都感动的要掩面吸鼻了。
炽寰的腰板挺的更直了,不知道还以为他下一句要喊“妈妈,洗脚!”。
俞星城匪夷所思的从窗缝目送炽寰走进屋子里,一会儿他把那满满一盆水端进来了,放在了架子上。
俞星城拿起巾子要去洗,对他道:“你干嘛接这么多水呀,我就洗个脸。”
炽寰:“我力气大!”
俞星城:“……”咱俩说的是一个事儿吗?
她舀了点水出来去浇窗台上的花,剩下的水洗了洗脸,忍不住问道:“他们刚刚在外头说什么了?”
炽寰似乎还不太乐意说:“没说什么啊。”
她坐在镜子前,炽寰还是决定给她随便梳一下头,毕竟官帽里就只是一个素髻,不太好看。她头发拆开,俞星城从镜子里看他,他把她发梢放在掌心里一边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