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大年三十, 虽然天还是阴沉沉的, 但是雪到底是停了。一大早,沐府就开始贴春联、挂灯笼、燃爆竹,然后还要祭祖,这样的习俗自古传承, 存在即是道理, 总之沐彦卿觉得还挺好玩的, 比起几千年后渐渐变淡的年味来说, 这时候的人们还是纯粹的很, 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一扫腊月以来因为南边儿事情带来的阴霾。
沐府的几个小孩子也算是解放了, 就是身子最弱、平常时候被管的最严格的沐彦顺在雪地上撒欢了好久, 府上的长辈也没有去阻止, 主要是一年就这一日, 玩也就玩了。沐彦顺如此,更不用说平常就活泼好动的沐彦昀了,拉着沐彦卿跑这里跑那里, 总之是到处的帮忙, 当然是帮倒忙,弄得一个院子都鸡飞狗跳。
沐彦卿对这些其实没有太多的兴趣,主要是来到陈朝之后,他满打满算已经过了五个年,虽然前两年的时候他还小,根本没有什么活动, 但是后几年的时候,他也跟着疯跑了,几乎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所以现在只想平平和和过个年。
不过虽然沐彦卿有这样的意愿不想过于闹腾,但也没有拒绝沐彦昀,一来对方太热情,根本拒绝不了,这二来,和他家小铮崽儿在一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管他在身后默默做了什么,都有铮崽儿在前面背锅,就比如现在……
他们两个到合福堂看窗花,眼前这窗花剪的是富贵牡丹,寓意符合节日祈愿,是极好的,沐彦昀拉着沐彦卿扒上去看,“这就是今年祖母专门找人剪得呢,听说采莲学了很久都没有熟练,确实挺好看的,”沐彦昀小大人似的背着手点评道。
沐彦卿默默点了点头,确实好看,这样想着,沐彦卿拿手碰了碰,嗯,窗花整个歪了,歪了?伸手拉了想拉回来,然后就更歪了,沐彦卿愣了愣神,然后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卿宝?我们闯祸了吧,”沐彦昀咽了咽口水,小小声的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才对,沐彦卿默默说道,他正想说话,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哎呦,我的二少爷呀,这可还不能碰,”采莲说道,然后就看了整个已经歪掉的窗花,嗯,可以肯定的是,她刚刚贴上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
“是我,”沐彦卿开口,还是主动认错比较好吧,只是,他刚一张口,采莲的话就压下了他的声音。
“二少爷这样不行,奴婢刚刚才贴上的,还不能碰,这不是乖孩子该做的事情,”采莲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劝沐彦昀,从头至尾,采莲就没有考虑这事儿是沐彦卿做的。
沐彦卿三番两次开口都被打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采莲这么能说,最后索性不说话了,乖乖的陪着沐彦昀一起听训。
因为浆糊还没有干透,采莲很快的就收拾好了,然后对着沐彦昀又是一阵批评教育,站在一旁的沐彦卿莫名有些愧疚,不过眼睛里却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采莲走之后,沐彦昀拍拍胸脯,“采莲还真是能说。”
沐彦卿点头表示同意这话,看了看脸上还带着笑意的沐彦昀,沐彦卿决定午后就不要一起出去了,今年份的就到这儿。
午膳是新出锅的饺子,在满城的鞭炮声中用了午膳之后,沐彦卿就和郭嘉窝进了小书房,表兄弟两个面对面的坐在自己的书案旁,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岁月静好。
沐彦卿更是很快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想着昨日和爹爹一起去孟府的场景,下笔描绘着,这对他来讲简单的很。
“这是柳树胡同?”郭嘉的声音突然传来。
沐彦卿抬头,就看到表哥正看着他手中的宣纸,沐彦卿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对这个有兴趣,虽然以后他不会像前世一样,往这个方面发展,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丢掉这个兴趣爱好,毕竟前世的时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人生中只有水墨和纸砚。
郭嘉眼睛里都是震惊,其实他刚刚只是偶然抬起头,看到自家表弟非常认真的在宣纸上描摹,觉得好奇,才站起来看了看,然后就被吸引住了。
宣纸上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是却勾勒出柳树胡同的面貌,厚厚的积雪,两三人走在上面,留下深深的脚印,虽然只画出了背影,虽然只是两三个人,但是整幅画都透露出一种温馨,可见画画之人的心境,而且这种心境非常准确的传达到了观赏者这里。
丹青这是门艺术是需要足够的天赋来烘托的,和读书的用工用力完全不同,就像他爹自诩才高八斗,虽然没有到自以为的水平吧,但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就是了,但是这样的郭敛在绘画丹青之上却一窍不通,郭嘉虽然并没有见识过名家丹青作品,但是只从这幅画上感受到的这种感觉,他就觉得表弟有些了不得。
沐彦卿看自家表哥许久没说话,也不在意,自顾自看自己的画作,其实说句实话,他现在看自己的画,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但是总的来说感觉还不错,与前世稍微有点凌厉的画风不同,他现在的作品柔和了很多,这全是这一世的父母亲给他带来的变化,刚刚提起毛笔的时候他感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