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进了东厢右边的产房,产房里面的气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简言之就是冷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没有说话声。
郑氏进门就看了二儿子沐世诚,他身上还披着藏青修罗纹的斗篷,一脸的疲惫,显然是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他正站在一旁看小孩,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说是喜悦也不像,说不高兴也看不出来。
至于二儿媳,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木木的表情,显的有些空洞,要是没听到孩子‘哼哼唧唧’的声音,单看吴氏的表情,郑氏肯定以为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只是,能让吴氏露出这个表情,也肯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不然一直咋咋呼呼的二儿媳妇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在这个家里能制住二儿媳的人,也就这样还有她的次子沐世诚了。
眨眼间,郑氏心里把这些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这边沐世诚看到母亲过来,赶紧过来请安行礼,“阿娘。”
躺在床上的吴氏也唤了一声娘。
“我看看孩子,”郑氏摆了摆手算是受了他们的礼,接着就去看她次孙,出生日期毕竟是提前了月余,次孙又黑又瘦,在襁褓里窝成小小的一团,看着可怜的紧,刚刚单看长孙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看了眼前次孙之后,两相一对比,虽然都是刚出生,都是皱巴巴,但就是感觉长孙要长得好上一些,想是这样想,郑氏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刚从书院回来的?可会耽搁事儿?”郑氏问次子,想当初老爷子偏给嫡次子取名诚,她还觉得不错呢,没想到这孩子越长越大,性子越发沉闷,一直到现在,说好听些是实诚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说难听点就是木头性子,这话她这个做母亲的要是不开口,指望从次子口中得知是不可能的。
“是,不会,”沐世诚言简意赅,多一个字儿都没有。
沐世诚在城南书院任做掌书,平素就是记载一下书院中的文史,算是个闲职,不过最近南山书院奉圣意编撰新教辅,虽然打头的是国子监,南山书院只是参与,像他这样的小喽啰更是只能围观,连凑上去找本书递个笔的机会都没有,但沐世诚还是坚持尽可能多留在书院之中,这也算是一种学习,看那些大儒争论问题,胜过他埋头苦读,而且往往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所以这几日他才会彻夜不归,就是腊八节也坚持去了书院。
看吧,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说话的,连和亲娘说话也这么不客气,郑氏气呼呼的想着,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次子一直都是这样,又不是现在才这样的她有什么可气的。
“可请了奶婆子?”听见次孙哼哼唧唧却一直是稳婆和吴妈妈在哄,郑氏开口问了一句,这事儿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除了老大家两口子,其他两房是完全没有准备,当时慌乱,郑氏只惦记着请稳婆寻大夫保两个儿媳的命,其他都没顾得上管,现在孩子都已经出生了,该准备的自然已经准备好了吧。
不过,迎接她的是一室静默,很显然这事儿根本没有人跟进,或者说他们根本都没有想起来。
郑氏蹙眉,看了一眼已经皱起眉的次子以及表情复杂的儿媳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次子应该是在关心他儿子和为自个媳妇考虑不周全而皱眉,那二儿媳妇是怎么回事儿?“你眉头皱这么厉害干嘛,桂珠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事儿没办起来也属正常,反倒是你这做丈夫做父亲的,产子的时候回不来,回到府上还只会摆脸色,你想干什么?”郑氏怼了一通次子,瞬间把刚刚自己的郁结于心顺便也都倒了出来。
“娘?”沐世诚想解释他没那样想也没那样做,但是无奈口拙,才蹦出来一个字儿就被自家老娘截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派人先去你大哥那里借卿宝的奶婆子过来喂一回,别是饿着了孩子,”郑氏并想听次子的辩解。
“好好,儿子这就亲自去,”沐世诚赶紧应声,他性子忠厚慢温吞,娘亲又是个急性子,所以这样的待遇他经常遇到,可以说已经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说完之后,他就慌慌张张的跑去了西厢。
看着次子慌忙的出了门,老太太回过头正要和二媳妇说话,就听见了‘砰’的一声,老太太吓了一跳,接着就听见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二老爷摔得重不重,奴婢现在就去叫大夫?”
“不用了,我没事儿,”这是沐世诚的声音,然后声音渐行渐远。
……
过了一会儿,郑氏坐到吴氏床榻旁开口,“看见了吧,阿诚激动的很,只他性子温吞面上看不出来,此事他没有责怪于你的意思,你这还在月子里呢,整日里别想这么多。”郑氏温声说道,她从进门就已经看出老二老二家的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主要是二儿媳时不时就会哀怨的看着老二,她想不知道也难啊。要是寻常,郑氏是懒得管他们这些事情的,但是现在孩子刚刚出生,夫妻两个之间就有芥蒂,这可怎么能行。
“娘,”吴氏悬泣未泣,夫君一回来就直接问她怎么会出意外,她又为什么会在逸轩院生产,吴氏当时刚刚生产,上一刻还在庆幸孩子没事,下一刻就开始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