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天子所说, 庆州之事不过是小事,又有秦王亲自出马,自是很快便被平定。
然而, 秦王回来之后,天子却再没有提过改立太子之事,反到是处置了几个东宫以及秦.王府的属官, 全当是两边各打两百板——在天子看来,太子确实是糊涂,这才会做出私运盔甲之事;可运送盔甲的东宫侍卫半道回来告状,庆州突如其来的反叛.....这些事情背后未必没有秦王.府的人在推波助澜。
太子这是担心秦王的威胁,而秦王却是觊觎储位。
当然,错肯定都是别人的,自己的儿子便是有错也都是被别人给带坏的。
所以,天子只是让人处置了东宫和秦王.府的几个属官,反到是在回长安的前一晚令人设宴,将太子与秦王都叫了上来,一起吃宴。
按着位次,太子居左下手,秦王则是坐在右下手, 都是紧挨着天子。
天子只一抬眼便能看见这两个最为器重的儿子。
太子被关了这些日子, 哪怕他心知天子身侧也有齐王与萧清音等人为自己说话,自己想必是无碍的, 可终究还是免不了提心吊胆。虽然只是短短些许时日, 可太子如今看起来竟是消瘦了许多, 便是华服锦饰也难掩憔悴。
比起太子,秦王也好不到哪里——他被天子派去庆州平乱,临去前得了天子的允诺,可谓是踌躇满志,回来的路上却又听说天子又将太子放了出来,所谓的允诺自然是不了了之.......虽说庆州之事于他不过小事,可这来去匆匆,他心中又是大起大落,情绪激荡之下,哪怕秦王素来沉稳,面容冷肃,依旧显得脸色微白,竟是难得的有了些微的憔悴之色。
天子来回的看着这两个儿子,见他们脸色都不好,做父亲的心头终究也是难受的:他倒还真想把这些事情查个清楚,可这一查二查,两个儿子都清白不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这般年纪了,还能如何?倒不如就这么含糊着把事敷衍过去.........
这般想着,天子倒也勉强挤出笑来,状若寻常的笑着道:“大郎,二郎,还有三郎,你们可记得当初读《诗经》时,你们阿娘教你们的第一首诗是那首?”
比起太子和秦王,齐王倒是轻松许多,这会儿还能与天子玩笑几句:“阿耶这话可问错人了,阿娘素来偏心二兄,这要问二兄还好,问大兄许也是知道的,若是问我——我和阿娘统共也没见过几回呢,阿娘何时教我读过《诗经》?”
若说齐王素来爱说元穆皇后偏心,秦王便是打心里的敬爱元穆皇后这个生母,自是听不得齐王这话的,立时便道:“三郎你这都是什么话?!为人子者,怎可这般非议父母?”
齐王自知失言,只好抬眼去看天子,眼中颇多求恳之色。
天子虽心知元穆皇后看脸的毛病,知道元穆皇后待齐王这个貌丑的小儿子不大好,可也不乐意齐王这般说:“既不知道,便吃你的酒,哪来那么多话?!我瞧你是顺心日子过多了,欠教训!”
齐王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太子直到此时方才开口:“我记得,阿娘当初教我们兄弟几个读《诗经》,教的第一首便是《棠棣》。这一首诗,她便教了三遍,每回都要将我们聚到一起,兄弟三人一起念这诗。”
天子闻言果是神色稍缓,温声应道:“是啊,都说‘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再亲不过兄弟——我当时还嫌你们阿娘爱折腾,如今想来,这却是她用心良苦。果然还是她想得深远啊........”
说话间,天子先是看了看太子的神色,然后又看了看秦王的神色,这才往下道:“你们是兄弟,同父同母,血脉相连,乃是真正的至亲。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阿娘,都是盼着你们兄弟几个能够和睦相处,互相扶持的。所以,我也盼着你们不要为着那些小事疏远了彼此。”
太子与秦王对视了一眼,眼中神色莫名,但也都跟着起身,齐齐行礼,应了一声“是”。
天子心知他们这一声“是”未必是真的,可他却也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这便抬手举起手中的酒杯,笑与左右道:“好好好,那我们一起喝一杯。喝完后,便不许再提那些事。”
萧清音微微坐直身子,抬手替天子斟酒,
天子又看了眼下首蠢蠢欲动的宋晚玉,多加了一句:“明月奴就不用喝了——你如今双身子,酒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