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机会终于来了。”
漳水河畔,青州大营。
姜钦驻足缓坡上,眺视下方的连绵营地。暮色四合,篝火开始点起来,零星亮光点点。
而他身后,则是差不多搭建完成的将帐。
这半月来且走且战,日暮鸣金收兵后,则各自寻一合适位置驻下临时营寨过夜。
他沉住气等了足足七八天,终于等一处契合他心意的营地。
这是一处前宽后窄的营地,最前方是防守的重中之重,尉迟典陈池等几员心腹大将率重军驻扎,而中间则是姜琨所在的中军,再后面则由姜钦并贾布等将率军拱卫。
这处地形最妙之处,在于地势是中部微微凹陷的,后方则是一个缓坡,缓缓高上去,左手边还有滚滚漳水。
姜钦过来一见,心就狂跳。
而事实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中军不但驻扎在中间洼地,但为了视野更好些,姜琨的帅帐竟还挪了挪,已挪到缓坡边缘。
姜钦转身入帐,快速粗绘了一幅大营地形图,他在帅帐点了一点,笔尖直线一挪,在漳水河堤又点了一点。
冯平一直屏住呼吸看着,此时眼前一亮,“主子,您是想……夜半让人掘开漳水河堤?”
在合适位置稍稍一掘,河水瞬间冲入低洼,中军必瞬间大乱,又正正好阻挡了前军。姜琨一瞬失援落单。而这时候的姜钦,只要打着援救旗号直奔帅帐,正好趁乱将姜琨解决。
姜钦低低一笑,“正是。”
他这个叔父倒是很谨慎的,虽临时挪帅帐不好再调整中军,但他远离了自己,并将贾布吕德梁汤三将及其麾下十万后军安排左侧和后方,将他这个“器重”的亲侄放到最后。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琨此举正中他下怀,毕竟贾布等是他的人,贾布驻扎在漳水河畔,正正给了他私下动作的机会。
姜钦笑罢,翻转小图,在背后提笔疾书。
“口子够用即可,不可掘得过大。”足够引起惊乱即可,不能损伤兵马。
“四更丑初,切记,换上并州军服后再动手。”
战前,姜钦就让贾布三人偷藏了一些并州军服,正是打算嫁祸的。
“去吧,小心些,切切不能外泄半分。”
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姜钦终于启动早已安排好的传讯渠道,将命令传到贾布手中。
“是!”
冯平接过,只罕见没有马上动身,面上露出些许迟疑。
“怎么了?”
“没,”冯平忙道:“小的,小的就是,……”
略略迟疑,他还是忍不住担忧:“主子,这漳水河堤,并州军怕是无法潜入啊?”
五十万大军驻扎,连绵望不见头,就算并州军绕到对岸泅水过来,也没什么意义啊!要掘开一道能淹数十万大军的口子谈何容易,这么大的动静,边上的青州军又不是死人。
逻辑不通,很让人生疑的。
姜钦听了一笑:“有些疑心又如何?”
二三两位公子已经没了,五公子今年才十四,这等鏖战之中的重要关头,除了拥他为主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这些“并州军”都会自尽的,死无对证,又生米煮成熟饭。且就算是陈池尉迟典这些大将们,他们也不是孤身一人的,他们还有家人老小。等战事结束以后,不管心里怎么想,权衡过后,绝大部分都会认下来的。
至于不认的,走也好杀了罢,反正不难解决。
姜钦冷冷道:“陈池尉迟典父祖皆从戎青州,大不了,我将旧年真相告知。”
看他们要忠心的是青州,还是姜琨那个弑兄谋位的逆贼?!
他冷哼一声。
只要杀死姜琨,后续一切都是小问题。
冯平恍然大悟:“小的马上去!”
匆匆转身而出。
……
卫桓说战机已至。
众人眼前一亮,连忙围上去低头细看。
张济略略忖度:“没错,这等地形,只要稍稍掘开漳水河堤,陡然见水中军必定大乱,以救主为名一拥而上,正是斩杀姜琨良机。”
他和卫桓对视一眼,卫桓判断:“子末丑初。”
午夜刚过,黢黑夜深,沉沉熟睡,正是最适合动手的时间。
徐乾道:“那我们立即整军出发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