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 发生在太行山东麓的这场天下瞩目的大战终于分出了胜负。
卫桓率军大破河间大寨, 斩敌获俘无数,张岱断一臂,率残兵往东急遁。
途径他的老巢河间郡,可惜的是,为了这一战他倾尽全力, 河间已无多少可征调的兵卒。在并州军多方阻拦和穷追不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舍弃了河间, 继续往东急遁。
离开河间,进入渤海。
渤海郡和清河郡,冀州最东边的两个军, 和青州接壤。这两个郡名义上是张岱和姜琨共掌,但实际上, 则是早已属姜琨个人所有, 除了最外沿, 驻守的全都是青州军。
丢盔弃甲, 一路狂奔冲入渤海郡,惊魂未定,但总算是安全了。
姜琨急赶至渤海。
张岱即时倒下,被抬去养伤不提, 而梁尚则急急迎了姜琨。
他羞渐跪地:“某无能, 请君侯降罪!”
身后的陈池姜钦等也立即跪下:“标下等无能, 请君侯降罪!”
姜琨脸色实在难看得厉害。在此之前, 他还琢磨着该如何顺理成章加入战事当中去, 怎知前方却突兀败了。
大败,兵败如山。
实话说,姜琨不是没预料张岱可能会败,但他真没想过会败得这么惨烈这么彻底,连一丝回旋余地都没有,率残兵溃遁,连老巢都舍了。
有张岱,有梁尚,还有足足近五十万久经战阵的精悍之师啊!
骤不及防,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事已至此,他得迅也有数天,初初最震惊最暴怒的时候好歹也过去了,这会姜琨倒没显露出勃发怒色,反上前一步扶起梁尚:“公纪已尽力了。”
他重重呼了一口气,“是我!是我低估了那个黄毛小子!”
他冷冷:“古人云,莫欺英雄年少,是我大意了。”
姜琨不但不呵责,反对梁尚一番安抚,又勉励陈池两句,把姜钦等将领也叫了起来。
众人羞愧感激,单膝跪地齐声:“谢君侯!”
粗略说过这件事,姜琨先去探望张岱。张岱眼睛还是赤红的,说到战事恨愤得险些从病床弹跳起:“我要将这孽子千刀万剐!”
披头散发,眼下青黑,一只衣袖空荡荡的,张岱正发高热,呼吸粗重满面潮红。结盟十数年,姜琨何曾见过他这般狼狈姿态,见状也是吃了一惊,忙按住:“你先养好伤病,其他事待伤愈再说不迟。”
按捺住安抚了,又吩咐人照应张岱带来的小十万河间残兵,再命安置好自己回来那七万兵马,姜琨才阴着脸回到外书房。
“详情究竟如何?给我仔细说清楚。还有,二郎消息有了么?”
姜铄失踪了。
虽缓行会慢一步,但按脚程该接近清河郡了,越接近渤海清河二郡,姜琨影响力越大,按正常情况来说,姜铄会飞马叫人来接。可是没有。
姜琨心生不详,已使人按路线去迎。
因梁尚悄悄送走姜铄后,就给姜琨飞马报了讯,所以姜琨是知道姜铄行进路线的。
可迎还是迎不到。
甚至一路冒险悄悄迎至安平郡边缘了,依旧不见踪影,近千号人,了无声息。
姜琨脸色更难看,很可能,姜铄不幸遭遇了并州军。
梁尚眉心紧蹙,上前一步:“君侯,某……”
“诶,公纪不必如此。”
实话说,梁尚的安排是当时条件下确实最好的,这路线规划也最隐蔽最合理的。
“若他真遇上并州军,那就是他的命。”
况且姜琨儿子很多,但首席谋臣只有一位,哪怕真是梁尚失误导致的,他也不会为此表现苛责。
姜琨扶起梁尚,“公纪何罪之有?”
只是姜铄若真落在并州军手中,那就等于落在姜萱姐弟手中了,不管如何,他都逃不出一个死字。
姜琨倒未必想死儿子,但他儿子一旦真死了,他就不用再想什么借兵之类的籍口,直接就能光明正大参战。
姜琨眸光晦暗,阴晴难辨。
百般思绪一闪,只不过,说这些还是为时过早了些,问过姜铄还是没有消息后,他先立即调兵遣将重重布防。
并州军一路狂追,逼近渤海郡边缘,放了张岱梁尚入来后,边军立即严阵以待。
双方僵持了数日,最后并州军缓缓后撤。
大败张岱,将其逼得遁入渤海郡,卫桓当务之急是立即将北冀州收入囊中。否则后方未稳,战线却拉长千里去和青州军大战,这是下下策。
卫桓立即分兵,先将和渤海清河二郡接壤的重镇边卡拿下,驻了重兵和姜琨互相对峙防备,而后才调转头去,收复北冀州。
收复北冀州并没有耗费太大力气,毕竟为了这场大战,张岱能调动的兵力都调动了,如今北冀州颇为空虚,所过的不少城池边卡甚至大启四门归降。
至六月初,卫桓将原张岱势力范围下的整个北冀州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