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近日心绪不甚佳, 有些类似闷闷不乐。
徐乾有些看出来了。
卫桓一贯清冷, 面上其实是不显的, 只徐乾怕是唯一知晓卫桓的心事的人了,在有特地留意的情况下, 还是在卫桓与平时无异的表现下窥得了一点端倪.
下值后,二人相约去酒馆。
几盏暖酒下肚,又说了一些营中人事,徐乾发现,卫桓视线不经意间, 总会睃向身侧厚纱窗。
厚纱“噗噗”微响急促,十一月的并州,凛冽风雪, 窗棂纸糊了一层又一层不透半点光线。不过徐乾却知道,窗外就是大街, 斜对面就是姜萱的粮行。
徐乾勾着卫桓肩膀笑道:“诶, 怎么样了?”
见卫桓看过来, 他眨眨眼睛,下巴往纱窗方向斜斜点了点。
卫桓皱了皱眉:“什么怎么样?”
神色清冷,不作回答。
徐乾好笑,他卫兄弟嘴巴一贯是比蚌壳还紧的,灌下一碗酒,他换了个话题:“年末了, 天儿虽冷, 可办喜事的却多啊!”
隔壁两桌都在说这个, 他顺口接过来一句,不过卫桓毫无兴趣,连“嗯”都没嗯一声。
徐乾不在意,自顾自道:“我家里也有个从妹下月成亲。”他摇头叹:“这丫头都二十了,总算点头肯嫁人。”
“你不知道,当初是一点不喜欢我从妹夫,说他个子矮,又黑,靠着家里打点才当上的军侯,又不会哄人欢喜,是半点心思没放在他身上。”
“这全无心思的一对,你猜最后是怎么成的?”
卫桓将视线从厚纱窗收了回来,徐乾发现他有些注意听,心里暗笑,继续道:“其实我从妹夫也不算矮了,皮子是黑点,但男人也无妨。靠军功擢了校尉,那丫头没话说了,又来来回回缠了二年,好歹是缠出来了。”
他下结论:“咱们讨媳妇儿,就得对症下药!”
“……”
可这例子并不适用于卫桓,阿寻觉得他很好的,他没什么地方能改进的,她只是不想这些,说如今还不够安稳,等再安稳一些再说。
顿了一会,徐乾听卫桓说:“……那倘若,并无不妥,只是觉得不够安稳呢?”
隔壁桌有人正说着小家得安稳,他迟疑一下,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徐乾心里暗笑,只面上一本正经,十分肯定断言:“这简单啊!只是觉得不安稳,那人便是满意的。她觉得不安稳,那男人便加把劲儿,你让她感觉稳了,那不就水到渠成了!”
“对!”
旁边一桌食客十分自来熟,闻言高声附和:“这年头乱哄哄,小娘子们选夫婿成家,安稳自然是头一个的。”
“或谋个差事,或力争上游,你稳了她的心,何愁姻缘不成?”
卫桓若有所思。
很对,她觉得如今还不算十分安稳,那他就再努力一些,稳了她的心,那自然而言的,她便会考虑这些。
届时他再……
反而两人是会一直在一起,不怕的,徐徐图之,遇上合适时机再开口无妨。
这么一想,卫桓郁闷一扫而空,精神大振。
……
自那日后,卫桓早晚练武更刻苦用心,狂风暴雪姜萱让他停一日都不肯,大冬天的一件单衣热汗淋漓,姜萱担心忙不迭张罗他洗浴,又熬酽酽姜汤让他趁热饮下。
反复研读兵书,操演兵丁的时间不减反增,让徐乾痛苦并快乐着,不过倒带着了一股演兵热潮,很是让丁洪夸赞一番。
处理军务,同袍来往,应酬多添了动力,也没旧日那般厌烦,甚至应付那个丁骏时都有了几分耐性。
姜萱夸他:“这样很对,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这个丁骏就是个明显小人,自傲骄横,心胸狭隘,耐不住人家有个好爹,和光同尘总是没错的。
卫桓很高兴,道:“我知,旧日我也没如何他。”
邀约他每次都去了,虽不逢迎,但来酒干尽,未曾冷硬相拒过。
姜萱抿唇笑,睨了他一眼。
入夜的厅堂里,炭盆噼噼啪啪,溢出烤板栗的焦香,当时一室和乐,暖意融融。
只谁也没想到,事情每每总会这般出人意表。
……
并州的冬季,是真的隆冬,大雪铺天盖地,姜萱在柜台附近摆了足足三个炭炉子,才感觉够了。
姜钰还好,他们已经搬进新家了,三进的宅子,地方很宽敞,她便收拾了一间偏厅给做练功房,放两个炭盘就暖和了。
唯一挂心的就是卫桓,平时校场操演吃寒风就算了,好歹雪太大还能不去,偏他擢升后还会轮城防的任务,城头城下巡视,越恶劣的天气越要去,这可真冷得够呛的。
新得了一批好皮毛,姜萱就紧着去后巷的绣庄给他做新衣,夹衫夹裤、缀毛外袍外裤,还有厚毛斗篷披风。
“你试试,不适合等会就拿去改改。”
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