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男人黯然的收回手, 狂风刮起他的长发，遮挡住半张脸, 让人看不清表情, 唯有那双浅色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 显得异常的落魄。
“你……”
季安说不出安慰的话, 人死如灯灭。
即使再次复活——以厉鬼的身份, 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过了半响，男人才勉强平稳心绪：“走吧, 我送你出去。”
季安讷讷的点头。
最大的BOSS贴身相送，谁敢来挡道？两个人漫步在枯黄的花园里, 之前修剪过的枝丫，经过三四个月的未打理，如今已然疯狂乱长。
何玉森的手抚过一支败落的迎春花，枯萎的藤蔓干瘪脆弱，一点儿力气都经不住，发出细微的响声后, 坠落在粘腻的土地里。
就像是人类脆弱的生命, 不值一提。
“我……后悔了。”
男人的声音细若蚊蝇, 刚刚出口，便被呼啸而过的风，带着消散在空气中。
季安没听清楚, 低头疑惑道：“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何玉森眨了眨通红的眼睛, 摇头瞥开视线, 不敢在和季安对视。他这一生，肆意妄为，放浪不羁，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便可以随意挥霍。
包括自己的生命。
可直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每个人终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
若是他还活着，拥有着活人的温度与灵魂，那他就能正大光明的追求喜欢的人，过程或许会很波折，可打打闹闹下，终归会有机会的。
而不是像现在，还未入局，便已出局。
接下来的路线，气氛比较沉闷，何玉森偶尔会说几句他小时候的事，季安便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嗯嗯’两声，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不知不觉间，大门已经到了。
仍旧是高大的铁门，上面锋利的尖刺，让人望而生畏。在门边，季安看到了已经离去的队友们，三个大男人站在铁门旁，像是等主人投食的金毛，一直朝花园张望着。
季安的身影一出现，季燃便疯狂的摆手：“哥，大哥！我们在这——”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季燃如临大敌的看着何玉森，脸上充满绝望，只觉得天要亡他，靠靠靠！！！大BOSS怎么来了？
何玉森没有分一个眼神给季燃，只是神情复杂的摸了摸青年软嫩的脖颈，拇指在小巧的喉结处轻轻的摩擦着，他压低嗓音道：“如果……”
“嗯？”
“……某一天，你去世的话，能过来找我吗？”
季安愕然抬眸，对上男人万分认真的表情，他不由的咬着唇瓣，手指捏紧衣摆：“……我不一定能变成鬼。”
“…这样啊…”
就像是失去了光明的盲人，男人眼中的神采徒然暗淡下去，像是蒙尘的珠宝，即使曾经美丽过，可若是无人能擦去阴霾，便将永远被遗忘在角落里。
季安下意识蹭了一下脖颈出的手背，鬼使神差道：“……但如果我能过来的话，一定会来找你的。”
哗啦！
就像是寂静宇宙里，亮起的第一颗星，一点点的星光，却足以让人看到希望。
何玉森重重点头。
“嗯，约好了。”他松开手，后退两步，“我等你回来。”
季安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队友们见季安回来，并且BOSS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已经先一步离开，只剩下季燃还等在原地，他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夺目到刺眼：“哥！我们走了。”
“好！”
季安最后看了一眼别墅内的男人，转过身，带着季燃一起踏出这栋厉鬼丛生的别墅。
暗淡的光线下，他的身影逐渐被吞噬，直至消失不见。
何玉森静静的站在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