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回到登云楼时夜色已深,他捏了捏酸痛的脖颈,刚踏进暖阁,脚步却是一顿。
正对暖阁大门的桌案旁,一道身影坐在桌案后方,已经睡着了。
是凤祁。
凤祁手边摊着几本书卷,右手支着额头,眼眸安静地阖着,像是睡得极沉,就连季朝云进来也浑然未觉。
这倒是件稀罕事。
凤祁天赋高出身好,从来不将修行放在眼里,季朝云入住登云楼这些天,几乎没见过凤祁来此地看书,更不用说挑灯夜读。
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朝云在门外驻足良久,却没有离开。
不得不说,熟睡后的凤祁,看起来与他记忆中的模样更加相似。这么多日相处下来,季朝云几乎已经确定,凤祁并非他认识的那个人。可如今看见此人这副模样,仍不由让他有些失神。
夜风微凉,透过虚掩的窗户吹入暖阁内。凤祁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呢喃了一句,似是睡得有些不适。
仙身这么睡一夜自然不至于生病,可到底不会太舒服。季朝云想了想,小心步入内室,取来一件外袍走到凤祁身边。
分明不是同一人,容颜却又如此相似,恐怕只能解释为血脉相连。
既然是血脉相连……
他照顾此人也无可厚非。
季朝云这么想着,在凤祁身旁跪坐下来,抬手正要将外袍搭上去,余光一扫,却看见了凤祁因忍笑而颤动的眼帘。
季朝云:“……”
看来某些人并不需要他的照顾。
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土崩瓦解,季朝云轻轻磨了下犬牙,指尖泛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光亮。
片刻后,一枚黄豆大小、寻常人无法看见的小虫不知从何处飞来,悄无声息地扑闪着翅膀,朝凤祁的侧脸靠近。就在小虫即将碰到他时,凤祁忽然抬手,将那小虫抓了个正着。
凤祁两指一捻,小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他怒道:“你干嘛放虫子咬我?”
“那你干嘛在这儿装睡。”季朝云神色淡淡,“殿下若闲得无聊不想睡觉,不妨与我一起整理经卷,还能更快些完成。”
“这都什么时辰了,整理个……”凤祁咽下一句无声的脏话,顿了顿,又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还当季朝云晚课结束后就会来找他,独自在登云楼等了一晚上,谁知等到睡着也没有等来人,直到方才季朝云穿过登云楼结界,才将他惊醒。
凤二殿下被放了一晚上鸽子,还险些被虫子咬,现在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可偏偏有人不解风情,并不明白他在生什么闷气。
季朝云莫名地看他:“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
凤祁理直气壮:“你现在是我登云楼的人,向我报备不是应该?”
“……”季朝云压着火气,垂眸捡起几本落在地上的经卷,“我今晚一直在演剑坪。”
凤祁了然:“还在练习怎么对付石人?”
季朝云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每次新生入学都练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凤祁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整了整衣襟,“当然,我没练过。”
季朝云冷淡地“哦”了一声,将几本书卷分类摞好,又去一旁的木架上取笔墨。
凤祁支着下巴看季朝云忙前忙后,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季朝云回头看他:“问什么?”
“……”
不等凤祁再说什么,季朝云已经取回笔墨放到案上,抬眼看向他,欲言又止:“的确有件事……”
凤祁眉梢一扬,却听季朝云道:“殿下挪挪脚,你踩到了一本书。”
凤祁:“…………”
凤祁气得想打人,心道要不是天枢那老头的交代,你还有机会留在这里?
他啪地把脚边那本书卷捡起来摔在季朝云面前,刁难道:“还嫌我是吧?我告诉你,我就是来监督你的进度。像你这样磨磨蹭蹭,要做上几年才能做完?”
季朝云头也不抬,淡声道:“不到三个月吧,季考前应该能完成。”
“……”凤祁被他噎了一句,好似一拳头打进了棉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到凤祁的身影消失在暖阁门外,季朝云才抬起头,困惑地皱了眉:“凤族怎么有他这种后人,整天胡言乱语,奇奇怪怪……”
.
翌日,演剑坪。
季朝云手中剑锋划过一道锐利剑影,直中石人心口。尘嚣散去,那心口处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沟壑。
“还是不行。”季朝云收起剑势,向后退了半步。
石人的攻击停了下来,牵制着石人双手的叶沉星与北染趁机逃离。
三人退出攻击范围,石人心口处的沟壑飞快还原。
季朝云道:“两人同时出手的确可以牵制住石人的攻击,可那石心极其顽固,只凭一人根本无法伤起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