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云仓惶后退。
小径地面用青石铺满,因时时被水汽滋润而湿滑不堪。他这一后退,恰好踩上一块被水汽濡湿的青石,噗通一声向后滑倒。
季朝云摔得头晕眼花,再抬头时,一双赤.裸的双足踩在他面前的青石地面上。
对方脚踝白皙纤细,往上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小腿,藏在囫囵披上的外袍后若影若现。
凤祁身上的外袍松松垮垮地拢着,发梢末端还在往下滴水。水滴划过形状精巧的锁骨,没入领口内,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这实在是一副冲击力过于强大的画面,季朝云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呼吸,视线缓慢上移,对上对方揶揄的目光:“看够了?”
“我不是——”季朝云手忙脚乱站起来,脸颊微微发热,“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凤祁目光上下打量他,神情中倒没有多少被人窥视后的愤怒,相反,他看上去甚至有些愉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夜幕将至,潜入别人居所,窥视别人沐浴……”凤祁眼中笑意更深,往前走了半步,“早听说你们龙族在那档子事上……十分主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
季朝云一口气堵在心口,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语调平稳:“我去前山报道,他们将我的住所分到这里……是通行玉牌带我来的。”
凤祁眉梢一挑,这才注意到季朝云挂在腰间的玉牌。
他走到季朝云身前,季朝云本能朝后退,后背抵上路旁的青竹。
“别动。”凤祁按住他的肩膀,略微倾下身,还沾着水露的手拿起那枚通行令牌。
季朝云被他困在方寸之间,对方身上温热的潮气扑面而来,混杂着竹叶特有的清香,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凤祁恍若未觉,他低下头,指尖闪过一丝微光没入令牌内。
隔得近了,更能看出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睫羽低垂时投下的阴影,说话时眼尾轻挑的弧度,甚至就连脸上细微的轮廓特征都相似得过分,就连最精妙的幻形之术都不可能做到如此。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
季朝云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原本已经被压抑住的情绪卷土重来,就连指尖都控制不住的轻轻发颤。他身体竭力后仰,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这张脸。
他靠得太近了,近得就好像……一个久违的拥抱。
三场比试下来,季朝云的体力虚耗原本已是极限,此刻情绪激荡导致仙气外泄,眼底浅淡的光芒再也压不住,渐渐褪出那双琉璃般漂亮的竖瞳。
“果然被施了通往文曲峰的咒法,不过你这……”凤祁说着抬起头,话音簇然一顿。
季朝云无声地颤抖着,眼眶红了一圈,额前一双银色的龙角浮现出来,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甚至能看见上面浅浅一层、纤细柔软的绒毛。
“……”凤祁暗骂了句什么,喉头忽然涌上一阵干涩。
他前几日有事外出,今日才回到书院,然后就听说,常青苑里来了位把半个书院心神都勾走的小美人。白玉台上惊鸿一瞥,此人样貌出众,身法利落,倒是的确不负传言。
只可惜是条龙。
凤祁其实从未结识过任何龙族,但龙凤两族向来不合,他对龙也没什么好感,可现在……
他目光快速扫了眼对方额前仍在簌簌发抖的龙角。
……龙角竟然看着这么软,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凤祁一阵心浮气躁,他直起身,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微微低哑:“那什么,我就看看你令牌上的法术,又没把你怎么样……”
季朝云脊背微弓,背部线条紧紧绷着,几乎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
“怎么说两句话还现原形了?这么不经吓。”凤祁的手还搭在季朝云肩头,指尖随意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意料之外的,手感极其柔软。
季朝云浑身一僵,偏头躲过去。
凤祁笑了:“怕我?”
“没有。”季朝云低头快速揉了下眼睛,低声道,“抱、抱歉……”
那对龙角随着他说话晃悠悠,小爪子似的勾得人心痒难耐。
凤祁喉头无声滚动,忽然扭头就朝外走:“你那令牌上的确是通往文曲峰的咒法,我相信你没说谎。但你的居所,不在我这里。”
季朝云现在一点也不想与他独处,跟上去快速道:“我应当是寻错了路,我这就走。”
“没有,你不可能走错。”凤祁往竹榻上一躺,悠悠道,“你方才来时没发现,整个文曲峰只有我这一处住所吗?”
“……换言之,整个文曲峰上只有我一人。”
季朝云意识到了什么,抬眼地看向他。
凤祁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饮尽,才压下了心口那阵不明不白的躁动之气。
他摩挲着杯口,解释:“本殿下喜静,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每次分到文曲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