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你想验证一下, 能不能取出钱?”
宁樨见温岭远手放下去,似乎是要去取钱夹, 急忙说道:“不不不,虽然我有时也会被不劳而获的想法所诱惑,但是钱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自己挣的才会比较心安理得。”
宁樨脱掉鞋子,到温岭远的对面坐下。他盘着腿坐着, 脚上没有穿袜子, 露出脚踝处嶙峋分明的骨骼形状。
“你的银行卡密码,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生日相加等于36,36的平方是1296。”
“还有这种设置密码的方式?我的卡密就是生日……”宁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立即捂住嘴。
温岭远笑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反正也没关系,我卡里已经不剩多少钱了,这次出去玩,花掉好多。”宁樨背着一只容量很小的双肩包,这个时候才将其卸下, 拿到前面来, “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温岭远拆开她递过来的礼盒, 是sailor源氏物语的钢笔, 黑色笔身, 以加入金银屑的漆液莳绘,嵌以螺钿和银丝,制出花鸟、人物和吉祥图案, 笔尖是双层长刀研的复杂工艺。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既然花掉不少钱,为什么还要买这么贵的礼物?”温岭远笑问,语气不是指责,只是疑惑。
“你送我那样贵的相机,我应该礼尚往来。而且,是在迪拜买的,并没有特别贵。未来我一定可以仅靠自己就赚到这么多钱。”
“现在呢?”
“现在暂时还有一点勉强,因为我还没有开始收费。”
温岭远把钢笔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没有推辞地收下,同时,忍不住多问一句:“……你是因为《源氏物语》的故事,还是因为觉得好看,才买下这支钢笔?”
宁樨很坦率:“好看。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去阅读日本文学的人?”
“那你听过这个故事?”
“没有。”
温岭远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笑着说一句谢谢。
“小园说你感冒了。”宁樨探头往他的马克杯里看,似乎只是普通的白开水,而不是什么姜汤或是枇杷膏。
“可能因为吹太多冷气。”
“你天天运动。”
“疾病无差别攻击。”
“现在有好一些吗?”
温岭远看着她说:“好很多了。”
“那晚上,喊上小园一起出去吃饭?”
“好。”
沉默下来的时候,宁樨觉察到温岭远在看她。她想到他们有一通还未完成的对话,这种独处的气氛,会不会让温岭远觉得,这是旧事重提的好时机?
不管是不是,她要把它搅黄,唯一的好时机,是她决定要去听的时候。
于是直起身体,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感冒也要工作吗?”
“在看一些资料。”
“你纯粹是责任感作祟,我觉得,你应该趁着感冒的时候任性一下。”
“……比如?”
“比如,听一下歌,去沙发上躺着睡一个午觉。”说着,宁樨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她没有用无线蓝牙耳机,因为掉过太多次,也扔进洗衣机里洗过太多次。线不免又缠在一起,她花了一点时间解开,接上手机。
温岭远还犹疑地坐在地毯上,直到宁樨过来拽他,将他赶上了沙发,又把扶手上叠好的空调毯展开,盖在他身上。
而后,她在他脑袋这一边的地板上坐下,调出自己手机里音乐软件上归类为“发呆和催眠”的歌单,分给他一只耳机。
起初,温岭远还会问她这是什么歌,后来思绪被轻柔旋律包裹,没有抗拒地往下沉,像沉入静谧的湖底。
宁樨轻轻碰一下他的肩膀,没有反应,他彻底睡着。
只是看着而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她伸出食指,轻轻推一推他覆于眼睑上方的一排睫毛,长而柔软,甚至还有细微自然卷曲的弧度,使她觉得嫉妒。
感冒醒来,是一天之中最痛苦的时刻。
温岭远睁开眼,思绪恢复的时候,庆幸自己没有立即坐起来,因为多半要吵到此时此刻趴着沙发边缘睡着的宁樨。
他没有动,侧着头看着这一张睡颜,觉得,这个夏天,还没有结束。
——
小雪(01)
距离约定俗成的开学时间还有几天,温岭远原本以为,第二天宁樨也会来青杏堂,但是没有。
他感到疑惑,发微信问她,才知道她已经赶早回学校了。
“开学这么早吗?”
宁樨回复说:“我们这学期,要去北京业务实习,至少三个月,实习结果是要算学分的,所以,我需要提前回学校做一下准备。”
“自己找实习单位?”
“不是,学校安排的。我是在北京一个网站的视频部门工作,他们说是有露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