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中午借花献佛,请你吃饭,走走!”
岳定唐:“一块大洋倒找的钱,能吃什么?”
凌枢:“那可就多了,你是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些知名酒楼不说,面摊饼店,那些不是几角钱就能吃饱?不过我的确得省着点用,你也知道,我薪金刚发,就被我姐给没收了,剩下这些日子自然要勤俭节约。”
岳定唐觉得,勤俭节约不算坏事,凌家现在家境的确不同以往,凌遥怕凌枢乱花钱,让他把钱上交也有一定道理,虽然他不相信凌枢会真的老实到悉数上交半点不留,不过看在他语调凄凉的份上,岳定唐也就不吐槽了。
谁知凌枢一路穿过繁华闹市,视诸多热气腾腾的羊杂汤面,卤肉米粉于不见,最终来到街角巷尾的一间小店。
乌漆墨黑,苍蝇横飞,是岳定唐对这家小店的第一印象。
也是唯一一个印象。
“你别看这里环境是差了点,味道也是真的好,上回黄局长他小舅子的大姨子的邻居被我带到这里来,也是和你一模一样的嫌弃表情,结果人家一吃,下回还主动让我带他过来,还说要回去介绍给全家……”
岳定唐忍无可忍,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中午吃德兴馆,我请客。”
凌枢果断消音,冲岳定唐竖起大拇指。
“岳长官,您真是个爷们,爽快!”
岳定唐觉得凌枢压根也没在这里吃过,但他已经不想深究其中的真实性了,只想尽快离开这处令人不适的地方。
一只肥美的绿头苍蝇从岳定唐鼻尖飘过,带着嘤嘤嘤的震耳欲聋的啼叫,直接让他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他用力拽紧凌枢的手腕,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落荒而逃。
凌枢嘴角微微上扬,又立马伸手抹平控制不住的弧度,继续维持那一脸无辜和莫名所以。
又可以白吃白喝蹭一顿大餐了。
在德兴馆用中午饭,自然是大餐。
老上海都知道,这是一家无论三教九流都能兼容并蓄的菜馆,自然,寻常百姓也吃不起这里,但甭管青帮头头还是达官显贵,都能在这里找到各得其所的豪迈泼辣和斯文稳重。
荠菜春笋饺子是最当时令的主食,再来一份红焖蹄髈和萝卜丝酥饼,一顿饭就算齐活了,再丰盛些,无非是多两碗汤,和少两碗汤的区别,但凌枢觉得岳家熬汤的厨师,功力实不逊于德兴馆的师傅。
茶饱饭足,凌枢不忘问起故人之子的近况。
“立心那孩子近来如何了?”
岳定唐道:“李教授夫妇待他很用心,连跟着建筑系外出采风踏青,也都带上他,许是见的世面多了,孩子逐渐开朗,也肯叫人,和说些简单的事情了。”
就在凌枢将何立心带回家暂住之后没两天,岳定唐就跟李教授联系好了。
李氏夫妇痛失爱女,多年未出,正在物色养子,可领养一事,讲究缘分,有时眼缘未到,就差那么点意思,岳定唐本以为何立心沉默寡言,胆怯内向,李氏夫妇一定不太满意,谁知李教授及其妻见了何立心,当即喜欢得不得了,甚至答应等何立心十六岁之后,再告知他真实的姓氏,由他自己决定改不改回何姓。
岳定唐和凌枢让他们相处几日之后,见何立心没有明显反感,就在征求他的同意之后,正式交接领养,何立心自此成了李立心,也正式成为李家的一份子。
“虽然何幼安跟成田共归于尽,关于她的事情应该就此告一段落,但也难保有心人寻根追底,把这孩子给翻出来,更何况他眉目跟何幼安有些相似,这是我同意立心改姓的原因。”岳定唐道。
凌枢:“我明白,回头若真有人问起,你就说他是我的私生子,以我如此出众的外表,别人定不会生疑。”
岳定唐抽了抽嘴角,想说点什么杀杀他的威风,想想又觉得算了,自己委实没有必要与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一般计较。
饭后岳定唐让司机驱车去学校,凌枢左右无事,也就跟了趟顺风车。
像他这样的懒鬼,让他步行回家,还不如跟着岳定唐待一下午学校,再搭顺风车回家。
只不过刚到学校,岳定唐就收到邮递员送来的信件。
信是从东北寄来的。
奉天,关氏。
凌枢只瞧见信封上的几个字,就没再凑近前,他借故出去溜达一圈,遇上几个美貌女学生,又聊了好一会儿,还去了几处教室旁听,直到天色近黑,才晃悠回来。
学校办公室是开放式的,系里几位教授共用一处,不像市局那边,有凌枢单独的办公桌。
以凌枢的口舌能耐,若他想要,自然也能与人打成一片,但他不爱听那些欧美留学归来的教授张口闭口效仿西方建立宪政制度,将所有本土产物全盘否定,也就不爱在岳定唐的办公室里凑热闹。
那些人对岳定唐客客气气,却未必把他放在眼里。
岳定唐已将论文写得差不多了,也没加班的意思,见他回来,就把手头稿纸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