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的长相是侍卫团中最普通, 也最具可塑性的,大概是任务时做了太多表情和模仿,以至于他正常情况下都没有表情。
众所周知, 一个见过血的人面无表情发指令时, 是很吓人的。
作为旁观者的晏骄实打实的怀疑,如果庄瑟自己不动,想必小五也不介意帮他动。
原本庄瑟是打算让下属去取卷宗, 自己继续留下寒暄,没想到庞牧突然来了这一手,顿时有些讪讪的。
不过他到底为官多年, 当下并不慌乱, 当即起身拱手道:“下官一见公爷便觉亲切,竟忘了正事,该死该死。”
庞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若再啰嗦,便是真的该死了。”
虽是玩笑的话,可庄瑟却从里面听出真切, 心里禁不住打了个突突, 不敢再开口, 忙不迭的去了。
晏骄愣是从他略略有些胖的背影中看出几分慌乱, 当即摇头, “办正事推三阻四, 拍马屁倒是机敏。”
见多了办实事的官之后, 突然遇到庄瑟这样标准化的中级官员,还真有点不适应了。
庄瑟的想法其实很好懂:
茂源州本来的支柱产业已经基本崩塌, 现在的经营模式也不过勉强保障中上层百姓,底层百姓很难兼顾, 想要做出像往年那样出色的政绩显然很难。
没有政绩,就不能升迁。
而茂源州又远离京城,区区一介知州,连做佞臣的机会都没有。
庞牧乃圣人心腹,生死兄弟,如今突然驾临,自然要拼命巴结的。
可惜他不吃这一套。
也不知小五干了什么,抱着卷宗回来的庄瑟老实了不是一点半点,至于他的几个狗头军师,更是排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姗姗姓周,周家共有三个孩子,上面两个都是男孩,且一干堂表亲戚中女孩儿也极少,众亲戚便都对她颇多疼爱。
被宠爱着长大的周姗姗活泼开朗,善解人意,左邻右舍无不夸赞,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小姑娘。
她本该拥有一段美好的人生,然而一切都在五月初四那天戛然而止。
据卷宗记载,当日周姗姗一到就出了门,说约了要好的玩伴去街上买针线,预备给家人做衣裳。
结果她到了晌午还没回来,家人以为是几个小姑娘玩的忘了时间,先去周姗姗相熟的姑娘家问了,意外得知周姗姗根本没约她们。
周家人着了慌,纷纷去城中大小针线铺子并街边摊贩询问,都说没见过。
报官之后,衙门也曾四处寻找,终于从一个在城门口挑担子卖茶水的妇人口中得到线索,说事发当日好像确实曾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衫子的小姑娘单独出城,容貌装扮与周姗姗酷似。但因只是匆匆一瞥,街上穿黄衫者不在少数,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那人就是。
自此之后,周姗姗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了踪迹。
庞牧问道:“五月初四是端午节前一天,城内外往来百姓不少,你可曾仔细盘查过?确定没人再见过周姗姗?”
庄瑟忙道:“确实。”
顿了顿又补充道:“公爷明鉴,那周家家境普通,周姗姗待字闺中,打扮也不过寻常,又无过人容貌,恰因人多热闹,反而不会有人太过留心啊。”
庞牧没说话,只是又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他掌心里都渗出汗来,这才挪开视线。
晏骄道:“庄大人,可曾仔细调查过周家家庭成员以及邻里之间的关系?周姗姗失踪前可曾有过什么异常举动,或是遭遇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提过想去哪儿吗?”
关于这些方面,卷宗竟只用“并无异常”四个字一笔带过,当真叫人信不过。
庄瑟迟疑片刻,下意识往卷宗那里努力瞥了一眼,这才不大确定的说:“应当是没有的。”
案发距今已经过去了十个月,将近一年的时光,且失踪的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整日挖空心思向上攀爬的庄大人早就将此案忘到九霄云外,哪里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庞牧重重的哼了一声,庄瑟本能的抖了抖,忙亡羊补牢道:“这个,这个下官终日事物繁忙,确实有些记不大清了,请容下官去叫了当时负责本案的捕头来!”
庞牧没好气的摆摆手,“去。”
庄瑟连连拱手,退了几步,这才步履匆匆的离去。
出了正堂之后,师爷也抹着汗凑上前来,白着脸问道:“大人,去叫谁?”
庄瑟脚步一顿,恼羞成怒,才要习惯性发火又生生憋回去,掐着嗓子低吼道:“这点微末小事也要来问本官,要你何用!”
师爷给他喷了满脸唾沫,也不敢擦,只唯唯诺诺的将弯着的腰压了又压,熟练道:“是,大人说的是,小人这就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罢,便一路小跑着往后去了。
左右就三个捕头,挨着问吧!
庄瑟走后,廖无言就将茶盏丢到桌上,皱眉道:“竟也敢自称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