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转着,就是不敢看贺知渊,“……你也好看。”
说完,邱栩宁余光里瞥见贺知渊嘴角弯了弯,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发烧让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他想细看,那抹笑像鱼儿一样溜走了。
“……我困了。”邱栩宁含蓄地赶客,他顶不住贺知渊的目光了。
贺知渊却说:“你睡吧。”
邱栩宁微微诧异地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实在太困,上下眼皮似乎都黏连在了一起,有些不大能睁得开。
“我真的睡了……”邱栩宁喃喃地说,“你可不要偷偷拧我。”
拧说的是方言,是捉弄使坏的意思。
贺知渊没有听懂,却仿佛理解他的担忧一般,轻轻地嗤了一声,说:“不会。”
邱栩宁听了,终于安心下来,他入睡极快,上下眼皮一碰在一块儿,意识就昏昏沉沉了,没出两分钟,他就睡熟了。
只是贺知渊的眼神存在感实在太强了,邱栩宁沉入梦乡,仿佛还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眸光暗沉又不乏专注地盯着他看。
他能这样盯一晚上吗?
邱栩宁沉入黑甜乡前一秒还在这样胡思乱想。
不过显然是不太可能的,邱栩宁醒的早,十二点多醒来的时候,贺知渊已经不见了。
邱栩宁打开床旁边的夜灯,想要喝水,撑起身子去端周明美给他倒来的水,正要喝的时候,目光落到了水杯旁边的一只皱巴巴的千纸鹤。
邱栩宁一愣,很快意识到了这只千纸鹤可能是贺知渊折的。
他咳嗽了一声,从被窝里伸长手臂,将那只皱巴巴的千纸鹤捞在了手心,在夜灯不甚明亮的光芒下仔细看了看,心里暖了起来。
千纸鹤的寓意不就是祝福吗?
贺知渊没想拧他,是想让他尽快好起来啊?
邱栩宁心里高兴起来,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又习惯性地压下了嘴角,小幅度地抿着笑。
他爬起来,将那只千纸鹤放到了一个月饼盒子里,将那盒子放到了柜子上。
这已经算是小小的进步了。
邱栩宁想。
他回到被窝里,关掉了夜灯,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邱栩宁的烧退了,但肠炎还有点,周明娟又带他去医院挂了水,估计再挂一次,他的毛病就好全了。
邱栩宁在家里也无事做,就忍不住想打扫卫生,他之前在家的时候,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邱艳茹女士严重洁癖,不肯让那些保洁人员进家门,但自己又很忙,常常很晚回来,所以家务都是邱栩宁学习完了有时间就做的。
做这些他都得心应手了,他的洁癖也没有她那么严重。
周明美买菜回来,看见他拖地,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反复对自己说,小儿子这样是好事,但转念一想,这样软脾气,还这么自觉做这些事情,以后娶老婆还不得被人家踩在脚底下?
这么一想,她完全不觉得高兴,她希望自己儿子都是能压得住老婆的,而不是被老婆压,这些事情也不应该是男人做的事情,让她觉得没志气。
想到这里,周明美脸拉了下来,对邱栩宁说:“你拖什么地,别拖,快给我放下。”
邱栩宁听见她的声音,也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不悦,有点紧张地放下了拖把,捏着手指站到了一旁,看了周明美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小声说:“我想帮你做点事情,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周明美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舒畅了许多,她脸色松缓下来,语气也温和了,“我累什么,我一点也不累,你放下,到时候让那姓贺的拖。”
邱栩宁盯着拖把看,咳嗽了一声,说:“但他不是拖不干净吗?”
周明美说:“那倒没有,他拖得还挺干净,不过我也不能说他拖得干净。”
“……”邱栩宁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又没敢说,他现在都没有为人子的自觉,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
邱栩宁知道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要是回去,早就能回去了,也不至于到现在一天天的,睁眼都是陌生的世界,他应该习惯了。
只是虽然开始叫周明美“妈妈”,但到底都还没习惯,也无法将自己代入到真正的“邱栩宁”身上,对待这些“家人”,到底都有一层疏离,没办法很快的亲近起来。
所以很多事情,邱栩宁觉得不对,却也没办法说他们。
“妈妈,我来帮你拖吧,我也会拖地。”邱栩宁说着,又偷偷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想给你尽孝心,想帮你做事,还想对你说,你养我那么多年,辛苦你了,我要谢谢你。”
周明美微怔,说:“我是你妈妈,那么客气干什么?”
邱栩宁一字一顿地说:“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觉得妈妈很伟大。”
周明美脸微微红了起来,这种话虽然很肉麻,但她能感觉到邱栩宁说的话里满满的真诚。
中国家庭是很少将这种感情直白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