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郡主双眼发直,就算因为薛贵妃被皇兄责罚,她心里也是不信皇兄会宠爱薛贵妃。自小太后就疼爱她,而对皇兄教导严厉,她仗着太后撑腰,想缠着黏着皇兄,每每皇兄冷淡的扫一眼,她就吓得缩回了脚。
皇兄不喜欢她,宜阳郡主觉得是因为皇兄嫉妒太后更疼她,同样的,护着薛贵妃也是为了和太后赌气。
可是这一刻,宜阳郡主动摇了、失态了,眼前的薛贵妃讨厌得让人想划了她的脸。
许多贵女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言中粗俗不堪的薛贵妃,这一见,震撼不已,若长成这样还是粗艳,那她们还能见人吗?
惊疑沮丧过后,不少人看向了薛华棣,充满了打量与比较。
贵女们刚开始还有所克制,突然有人噗嗤一笑,低低的笑声中嘲弄意味十足,这声笑就像一个引子,将众人压在心里的想法勾了出来,看向薛华棣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微妙。
薛家二女,瓦砾与明珠,以往她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句传言,毕竟薛华棣名满京华,谁若是质疑,便是嫉妒薛华棣,成为笑话。
可薛贵妃一露面便是瑰姿艳逸,盛气凌人,反而一身玉色衫子碧罗裙的薛华棣,不久前还是清丽动人,与薛贵妃站在一起,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笼罩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如芒在背,薛华棣迷惑又恼怒,还有一点点慌张,她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恶意。这些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钦羡的、奉承的,什么时候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顾五娘、黄三娘你们笑什么?闭嘴。”宜阳郡主看不得薛华棣受欺负,恶声恶气的威胁。
顾五娘、黄三娘两人涨红了脸,不敢得罪她,硬生生的忍了。
“还有你们,都把眼珠子收回去。”
宜阳郡主一通威胁,众人也都识趣的瞥开了眼。
“她们为什么那么看我?”薛华棣眼中漫着一层水雾,柳叶眉微蹙。
“阿棣,别在意,她们眼瞎了,才会觉得她好看。”宜阳郡主哄她。
“她?”薛华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薛华棣都高高在上,从未正眼看过这个丢尽薛家颜面的阿姊,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愚笨粗俗。
“难道不是吗?”薛华棣的目光忍不住随着薛妍穗转,面色渐渐苍白。
“贵妃娘娘面前,礼仪不周,还敢嘀嘀咕咕,如此没有规矩,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你在和本郡主说话?”宜阳郡主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不善的中年女官。
“身为郡主更应知礼仪,怎能在贵妃娘娘面前无礼,过来,随老奴好好学学规矩。”中年女官面色严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奴婢责骂不知礼仪,宜阳郡主气炸了,一个巴掌劈了过去。
“啊。”手腕被女官身后的彪悍宫女捏住,宜阳郡主痛呼出声。
“你们……大胆……杀了……”手腕疼得钻心,宜阳郡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薛妍穗慢悠悠的踱步而来,宫女松了手,与严厉女官一左一右立在两侧。
“说什么那么开心,让本宫也听听。”薛妍穗红唇噙笑,活脱脱就是个气焰嚣张的宠妃。
宜阳郡主胸口上下起伏,眼睛四下张望,太后娘娘还没来,她的扈从也没在身边,而薛贵妃身边带着好几个穿袍着靴的粗壮宫女。
一阵面色变幻,宜阳郡主因为强忍羞辱,脸色滴血一样的红。
“阿姊,阿琼她不是有意的,”薛华棣软软开口,“而且龙舟赛快要开始了,太后娘娘和陛下也要驾临,你饶了阿琼吧。”
“放肆,”嘴角深深两道褶子的女官不留情面的斥责,“贵妃娘娘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哪来的资格唤贵妃娘娘阿姊?”
薛华棣猛地咬唇,她屈尊降贵才称薛妍穗一声阿姊,却被这老刁奴指着鼻子骂没有资格。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薛华棣,脸色愈发的白。
“瞧这无辜的小模样,你做错了事,倒像本宫欺负了你,你娘没教过你是非对错吗?”染了大红色蔻丹的指甲,轻轻挑起薛华棣的下巴。
薛华棣把嘴唇咬出了血,“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规矩礼仪,竟是不分长幼,不敬父母,臣女的阿娘也是娘娘的阿娘,娘娘怎能侮辱?”
“呵,”薛妍穗轻轻笑,“你错了,本宫最是孝顺。”
微微俯身在她耳畔阴阴絮语,“本宫的阿娘在地下等了她十多年了,本宫是个孝女,一定会早日送她下去的。”
像是一阵阴风从脖子里吹下,薛华棣汗毛倒竖,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你……你……”
一众贵女们默默的又退了一步,她们今天算是开眼了,跋扈的宜阳郡主被一个奴婢指着骂竟然没有喊打喊杀,清傲的薛华棣面色如土的摔在了地上。
这位薛贵妃万万不能得罪。
看台正面,一架八人抬肩舆攀上台阶,年近半百的褚太后坐在肩舆之上,昌王护在后面,皇帝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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