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的存在感不高, 任谁看都是个老实木讷的乡下汉子。
可禽兽在人群里自然好好的披着人皮, 或者说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他们看起来与常人没有任何两样,甚至他们自己都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然而却心安理得的摧毁着别人的人生。
同样为人,他们就是可以轻易的把另一个人从行为上贬低为货物, 轻易的用金钱衡量, 并理所应当的看做所有物。
讽刺的是那金钱的价值大多时候都低得让人瞠目结舌。
男人家当初买白二梅花了三万块。
这都不是秘密,因为老太婆每天念叨,这三万块是他们存了好多年才攒下的, 一朝掏空,买了白二梅回来。
那是生怕不能回本一样,把人当牲口使, 什么脏活重活都让白二梅干。
这亏得是白二梅本身就是个力气扎实的乡下妹子, 要换个娇滴滴的城里姑娘, 估计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然而命运还是没有善待拼命挣扎着活下去的姑娘。
男人此时捂着下面惨叫,那声音之凄厉, 尖锐得刺痛了白绮的耳膜。
白绮冷笑一声, 没待他看清楚自己,便转身离去。
实际上男人也睁不开眼睛, 他现在疼得五官挤做一堆,剧痛使他脸部肌肉扭曲,根本没法自控, 眼泪疯狂往外飙。
别说看清袭击人的具体样貌, 他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只隐约看出对方身形不高。
他的惨叫很快引来了人,周围虽然没什么人了,但他叫得实在大声。
有两个结伴赶集回家的看到此一幕,纷纷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裤/裆,接着才把人送到镇上的医院。
镇上的医院医疗水平有限,再说男人那伤,一看就知道没救了,只能切除。
可医生不是不了解这种地方的人的。
这地方人穷得叮当响,但越是穷,越对传宗接代执着无比。
虽然现在事已至此,但医生却是不敢贸然下手的。
他敢保证,今天他要是贸贸然给人做了手术,伤患的家属绝对会跟他纠缠不休。
跟他们说理是说不通的,于是便连忙让人联系他的家人。
男人家里还有个老母,在村里也是到处把人得罪烂了的老泼妇。
一开始打电话到村里,那家人都不怎么乐意给他家传话。
后来实在听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才不情不愿的来到男人家。
“幺婶,镇上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顺子不好了。”
此时从屋里出来一个面相刻薄,干柴样的老太婆。
她一见来人就啐了一口,然后拿起墙边的扫帚作势打人边大骂:“打死你个卖/屁/眼的,你全家才死绝了了呢,我家大顺好得很,你死了坟头草长八丈高,他都平平安安的。”
来人顿时就后悔了,连忙到:“信不信由你,啊!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就在镇医院里,让你带上钱和身份证,爱信就去,不信拉倒,反正不是我儿子。”
“呸!你娘拉你出来的时候屎门子把你脑壳夹了。”
老太婆大有大骂的架势,可那人自知老太婆什么样,压根不跟她搅和,说完话就直接回了家。
老太婆一拳法棉花上,忒不解气,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念叨咒他儿子不得好死之类的。
可骂了半天,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安,看着外面的天色,早过了吃午饭时间了,就是有事耽搁,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老太婆越发坐不住,最后还是带上了钱和身份证下山往镇上去了。
她一个老太婆,脚程慢,两个多小时后才赶到医院。
一去就向周围的人打听她儿子,等被引到她儿子的病房,见到他血淋淋的裤/裆,当场就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接着就哭天喊地的嚎哭起来:“顺子,顺子,哪个杀千刀烂/屁/眼的害你?我日他八辈祖宗,这是断子绝孙缺德冒烟啊。”
老太婆别看年纪大,声音倒是中气十足,一般人大喊都没这分贝,一嚎起来,整层楼都听得见。
这层住的都是重症病户,立马有护士过来道:“唉!病房里别大声喧哗,影响到其他病人了。”
老太婆要是讲理的,也不会人见人厌了。
护士一说,她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把护士大骂一桶,那她黑心烂肺脚底流脓,不懂眼色小心出门被车撞死。
护士脸色难看至极,在这种乡镇医院,遇到浑人并不少见,可这么混不讲理的也是少有了。
对方骂得不堪入耳,护士也不触霉头了,脸色一垮就掉头离开病房。
老太婆却不放过她,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走什么走,老娘跟你说话呢,我儿子就这么放着?你们快给他治啊,治不好我砸了你们医院。”
护士吐血的心都有了,一边拉着自己头发的另一端,一边冲外面喊:“保安,保安,有人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