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前些日子不也夸我好么?”
翠翠笑说:“姨娘的手艺自然是好,可人家锦意姨娘的手艺才叫炉火纯青呢。”
云黛闻言,自然也是好一顿疑惑。
锦意回去之后,便又拿了一副鞋样子,打算按着云黛的法子再做一遍。
她坐在窗下,倚在小几上,照着日光,捏着细针,安静认真的模样落在锦心眼中尤为刺目。
锦心终是忍不住夺了她手里的东西,劝说道:“姨娘学刺绣这么多年,那位云姨娘的绣工虽不差,却根本也比不上您,您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家主穿哪双鞋子,不穿哪双鞋子,只怕是看人不看鞋……”
“别说了——”
锦意蓦地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
锦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将手里的针线丢给她便跑出去了。
锦意捡起那针线继续要做,却一针头戳进了肉里。
血珠子落在了那黑缎面上,她的目光黑沉沉的一片死寂。
深夜里,锦心也没再回去。
昔日的姐妹好似也打算抛弃了锦意。
锦意半夜里一人坐在河边整石上,孤衫寒鬓,几乎寂寞到了骨子里。
几年前她不过是个规矩本分的丫鬟,因她弱小不善言辞,府里的其他丫鬟几乎都喜欢欺负她。
她给家主做的鞋袜,别的丫鬟便顶替功劳,她给家主整理书房,别的丫鬟便谎称她偷懒,连晚上睡觉都有人往她被子里倒冷水,亏得锦心还敢容她睡一个床铺里。
有一日她被罚跪在廊下一整夜,整个人瑟瑟发抖的时候,家主路过她身边终于看了她一眼,夸了她一句长得不错。
从那日起,她便成了一个不用伺候人的姨娘,有了自己的住处和下人,从前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看着她脸色行事。
她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消失在府里,心里隐隐以为是家主在为自己出头。
只是一切也仅仅是到此为止,她成了他的妾侍之后,反而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他了。
“我脚麻了,你能扶我一下吗?”锦意对着阴沉的水面说道。
片刻她身后走出来一个男子,正是关俞年。
“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只是……”他扫了她一眼,道:“我怕你想不开。”
锦意笑了笑,借着他手臂的力道撑起身子,而后重重地坠入他怀抱里。
关俞年微微一惊,却听怀里女子幽怨的声音:“抱抱我好吗,我有点冷。”
锦意一边说,一边看着黑暗中一个丫鬟的身影飞快离开。
而抱着她的人,更是忍不住将手臂收紧,恨不能将她勒入身体里去。
翠翠夜里出来一趟,也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她气喘吁吁跑回了稚水苑去,揣着这个秘密,心里极是不安。
锦意姨娘竟然同男人私通?!
这事情可大可小……
她若是先去恳求家主,家主未必不会同意,可她如果长期私底下与这男子私通,家主高兴不高兴便要看心情了。
等到第二日,翠翠便将这事情告诉了云黛。
“奴婢那天回去看了眼爹娘,回府晚了,便想在下人房里歇下,可翻来覆去又唯恐姨娘有个不妥,便又过去稚水苑了。”
翠翠道:“便是过去的路上,奴婢便瞧见了这一幕,奴婢思来想去,觉得姨娘去告诉家主,必然也是一桩功劳吧。”
云黛有些走神。
这府里果真有个私通的姨娘……
可云黛梦里梦见的分明是那姨娘与那仆人清清白白,是对方先去求得家主同意,家主才大度赏了钱银,放他们出府去的。
可如今怎就直接先私通了呢?
云黛与翠翠道:“这事情可千万不要乱说出去。”
翠翠点头道:“那是自然,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她们先去告诉了家主领了功劳,还有咱们什么事情。”
云黛竟无言以对。
琉璃苑中
锦意等了几日,仍没有等来旁人告发自己的消息。
她垂眸打量着墙根柔软嫩绿的小草,心里却想,对方定然觉得她连个威胁都算不上,怕是根本瞧不上她。
晚上锦意特意让锦心布置了膳食,又亲自去请云黛过来。
云黛下意识想要拒绝,她却道:“我那双鞋子按照你说的样子做好了,我还想请你替我看看,晚上请你吃一顿晚饭也算是个微不足道的感谢。
而且……我已经让锦心都备好了,你若是不去,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菜。”
云黛只好又答应了下来。
翠翠回头便指责她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今晚上这位姨娘必然会想方设法恳求姨娘不要说出去的,姨娘去了还怎么告发她?”
云黛讷讷道:“我又没想告发她……”
翠翠顿时又怒其不争得很。
晚上云黛过去,见了锦意做的那双鞋子,竟然同自己的绣工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