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好。
沈京墨应该是一路追出来的。
吵架了吗?
他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手里玩儿了一会儿打火机,回头,对后座的陈旖旎笑着:
“陆眠说她一会儿自己过来,她不能喝太多酒。陆听白还找了司机在外面蹲守,一到十一点就送她回家。”
陈旖旎没忍住笑起来:“为什么啊?她都那么大了,她哥还管她那么严?”
而陆眠好像真挺怕陆听白的。
“有个人管着不好吗?”沈何晏漫不经心地笑笑。
陈旖旎愣然一瞬。
忽然想起,刚推开沈京墨出来时,情绪失控没忍住冲他大喊,让他不要再管她。
记起高考完某天晚上,她人生第二次向阮慈提出请求,说她想出国学服装设计。
阮慈又说没钱。
她知道,阮慈有姥姥的旗袍店变卖了留下的钱,支付她的学费绰绰有余,就是不想给罢了。
她们大吵了一架,她从那个房子里跑了出来。
要不是爸爸和弟弟出了车祸,她也不至于非要和阮慈一起生活。还要面对沈京墨。
她想过很多次,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车祸那天晚上不是沈京墨赶来,她估计也死了。
很奇怪,他一直以来表现得足够恨她,恨不得折磨死她和她的家人,这么多年,却一直热衷于管她的闲事。
那时在那个房子里,上上下下,就是一条狗都想赶走她。
是他把她留下来。
那晚,也是他出去找的她。
不知她和阮慈争吵的内容他听到了多少,那时他站在她面前,说,他可以送她出国,担负她一切的学费和开销。
但前提是,她必须待在他身边。因为她爸爸已经把她卖给了他。
她早知道他要用尽手段折磨她和她的家人。哪怕她的家人死了,他还要折磨她。
他现在,折磨得她够惨了。
她咬了咬唇,长吁一口气,当下沉默下来。
沈何晏在前面继续说:“陆眠高中毕业那年,跟我们出去喝酒,都喝进医院洗胃去了。”
“……”陈旖旎眨眨眼,有些惊异。这些事她从没听陆眠提起过,陆眠那时候和她也不甚相熟。
“为什么喝那么多?”
“她啊,”沈何晏若有所思地看着窗,指尖摩挲着下颌,“她那时跟我一个好兄弟在一起,高考完分手了,挺难受的吧。陆听白就她一个宝贝妹妹,再进医院了怎么办?”
他说着,长叹了声:“有人管也是好事。很幸运。”
*
晚上来的人不多,地方却选得非常扎眼。是在棠街上一家叫做“兰黛”的夜店。
音乐嘈杂,光线斑斓,让人头痛。
沈何晏换了身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头发也没做造型,还戴了个框架眼镜。
在夜店迷幻的五颜六色的灯光里,来来往往的脸都不怎么看得清,根本没人认得他是沈何晏。
来的另几个人是沈何晏好友。沈何晏说是过生日,估计是这些日子成日地跑通告,跑这儿来放飞天性来了。
他们一群人在那儿玩儿,陈旖旎和陆眠都不怎么认识,她俩坐在吧台边上随便聊了会儿天。
后方舞池音乐响起,震耳欲聋。
陈旖旎其实没想到今晚会来这里,她以为沈何晏就是找个人少清净的清吧,他们几个喝点儿酒就回去了。
她一向喜静,下午被阮慈吵了一通就头痛欲裂,明天还有工作,这会儿坐不住了。
看了看表,也快十一点了。
她问陆眠走不走,陆眠又给她拉回去,显然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损失。
估计是因为外面有人蹲守,陆听白还下了门禁,喝的不痛快,非要在这儿浪到十一点再回去。
头顶的光都被晃成了大块大块的斑斓色块儿,陈旖旎被吵得有些迷迷瞪瞪,想捂耳朵。
陆眠靠过来,问:“对了,你妈今天下午找你什么事?”
“破事。”
“又是找你要钱吧。”
陆眠记得这样的事不在少数,阮慈一向花钱大手大脚,而沈嘉致的钱向来是沈京墨说了算。阮慈几乎一点儿都捞不到。
每逢这时候,就开始利用感情攻势,什么妈妈以前多么爱你和你弟弟——最喜欢的就是把陈旖旎的弟弟搬出来,恨不得用盐把她的伤口给泡烂了。
“我听说,沈京墨他爸跟你妈已经过不下去了,他们这么多年证都没领,什么都算不上。”陆眠贴近了,安慰着,“你也别难受了。”
陆眠拍了下她的脊背,想去安抚她。
忽然有一只手,代替了陆眠,拍了拍陈旖旎。
陈旖旎从四周一片嘈杂之中把思绪挣扎出来,回头去看,是个下巴蓄着胡子的陌生男人,睁着双猥琐的绿豆眼,笑着问:“旁边有人吗?”
“……”她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