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喜,还安慰南溪说:“他是你哥,再怎么样也会保护你的皮肤的,我估计他就是怕别人给你们搞训练要晒黑了你,才专门回来的。”
南溪想起刚才李承泽那阴森森的笑,再看全家上下都在盲目乐观,真是有苦都说不出来。
晚上还得去敬老院慰问演出,南溪来不及吃饭,急匆匆的就走了。
李逸帆再度上门,可算把苏向晚给堵住了:“向晚,大好消息,有个外商来咱们秦州投资,一下子就得给奶粉厂注资上百万,我觉得你应该见见他。”
“是不是阿德里安?”苏向晚说。
李逸帆脸上的笑愈发的浓了:“你怎么知道的,就叫阿德里安,法国男人,一见面就送了我一套化妆品,看看我这眼袋,是不是消了很多。”
“李书记,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吃起来甜不甜?”苏向晚说。
李逸帆的脾气,可不喜欢苏向晚这么冷嘲热讽自己:“有话你就直说,现在是政策允许,不对,上面的政策是强压着我们搞经济,沿海都在搞中外合营企业,好容易有外资到咱们省投资,我还想别人是老古董,你苏向晚的脑子该是清醒的,你怎么比别人还老古董?”
“因为我吃过的盐巴,你吃过的面粉还多呗。”苏向晚说。
李逸帆在领导位子上干的久了,听惯了顺耳的话,那怕苏向晚跟她关系好,这一句可受不了,眼看就要跳起来。
大热天的,苏向晚正在锅里下漏鱼,盛了一碗出来,递给李逸帆,把她推到凳子上坐下了,才给她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阿德里安的由来。
以及当初他为了以轰动国际的新闻,是怎么给李承泽下套的,还有他从金石手里拿承泽外公军功章的事儿,就细细讲了一遍。
然后才说:“你看看,这人是不是有问题?”
李逸帆当了那么多年的领导,对于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一定谨慎的,但毕竟现在大家都在搞外资,再说了,外国人拿钱进来给咱们搞投资,这事儿表面上看起来可没什么害处啊。
“就算那个阿德里安是想用外资控制咱们的企业,主动权在咱们手里,让他们先把效益提起来,咱们秦州的效益也就提起来了呀。”李逸帆说。
苏向晚听明白过来了:“红星厂,是你给金石的吧?”
“我哥在工业部,他说金石人不错,打了个招呼,我就把金石的审请给批了。”李逸帆说。
这不就了然了嘛。
金石和阿德里安这帮子人,不是具体腐蚀哪一个人,他们是拿着钱,见领导就腐蚀,然后再把所有的关系结成网络,有的时候是钱,有的时候打的直接是发展的旗号,一点点的,就把公企全变成私人财产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跟你说,咱们顶多等几个月,你就知道擅用外资,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了。”苏向晚说着就拿回了自己的碗,把门打开说:“好了,你也该回家了,快去吧。”
“别呀,咱俩再聊聊呗,你的眼睛是不是也用了眼霜,才没有皱纹的。”李逸帆说。
苏向晚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反正我从来没有用过别有用心的人送我的眼霜。”
这不直白的讽刺吗?
李逸帆给气了个不轻。
当然,回家之后,她立马就准备了些钱,使着何妈,让她还给金石去了。
作为领导,不想被人腐蚀,那可是个大学问。
南溪今天在敬老院唱的,就是那首《我爱祖国的蓝天》。
她小时候嗓音清流,灵动,就跟小天使似的,长大之后嗓音柔了很多,沙沙的,不是主流的民族乐声,但是听起来就跟绸缎似的,特别有自己的风格。
尤其是那句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每回陈光荣听到,都会觉得自己身上的千疮百孔,都能叫宋南溪这温柔的歌声给抚平。
陈光荣要放在旧社会,那该叫票友,因为这半年多,只要是宋南溪公开演出,他就必须到场。
当然,只要到场就必须使着自己的小弟们到后台去送花。
今天不止花,还有一张格外珍贵的黑胶唱片,俩样子都交到手下手里,陈光荣还在叮嘱:“她要扔就扔,这黑胶唱片她想掰就掰,你们别理,送到就行了。”
“这黑胶唱片老值钱了吧,你真的让宋南溪想掰就掰?”小弟不解的说。
陈光荣把领带往下抽了抽,一手夹着烟说:“她想掰多少都行,反正咱有的是钱,我还怕她不掰呢。”
正好这时候,他就见李承泽开着宋青山那辆老式的战时指挥车,也到敬老院门口了,把车停那儿,下车之后两手叉着兜,掂起脚来,看敬老院食堂里正在表演的宋南溪呢。
宋南溪在台上唱着,下面的几个老太太为了晚上谁偷了谁一块蛋糕,正在那吵架,吵着吵着用瓜子和花生打起架来,有个老太太眼神不好,都把花生丢上了还在丢。
宋南溪边侧首躲着花生,一边还在舒着手臂,一手拿着话筒的唱着。
李承泽咧嘴笑了一下,远处的陈光荣也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