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这样, 江凌也不例外。
正是因为付出过太多的感情,最后却只剩下千疮百孔, 所以她才不乐意轻易付出。
是不轻易,而不是不会。
她对薛鸿和方晴, 以及舒华悦, 都是有感情的。
真心对她好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
“一个和你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 你都能说丢就丢,你觉得你哪里来的感情?”他的手指根根攥紧,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不代表就有感情,比如你和我妈一起生活那么多年, 你对她没有感情, 还有家里的佣人那么多, 你对他们同样也没有感情, 既然没有感情, 丢了又怎么能说是无情?”
比起薛易的激动, 江凌显得平静很多。
因为她对薛易的感受无法感同身受。
江凌觉得,这从来不是感情的问题, 而是利益的问题。
那时候, 她觉得那是对她有利的,所以她想也没想就那么做了。
至于薛易的想法,薛易的内心感受,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也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愧疚过。
薛易该恨的人,应该是他自己的亲妈,那个绑架了她的人。
她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着实不太明白薛易为什么会将全部的恨意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她不过就是一个成天将他当奴隶使唤的人罢了,就算做出这种事情,其实也并不奇怪不是吗?
她也没有对他人身造成过任何伤害,她所做的事情,只会伤感情而已。
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被感情所伤。
可她和薛易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薛易根本不存在于会因为她的做法而伤心难过。
更没必要花费那么多的心神来恨她。
他该伤心难过的,该在意的,该恨的,应该是陶凡雅才对。
薛易三番几次的帮陶凡雅解决债务问题,从这点便可看出,薛易是对陶凡雅有感情的。
可在他对陶凡雅付出那么深厚的感情之后,最后得到的却是她无情的绑架。
所以薛易该恨的人,从来都不应该是她,而是陶凡雅。
“你和陶凡雅,没有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但你却对她有感情,这也就说明着,感情的问题,和在不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关系。”
别的薛易没有听明白,但有一件事情,薛易听明白了。
她所说的所有话,都表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她对他没有感情!
他在她的眼里,大约就和那些佣人没有差别。
所以哪怕是抛弃了他,她的内心不会有任何的波动,更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心口如同被钝刀砍过一般,痛到麻木。
他定定的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仿若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终合约没有谈成,薛易的心思根本不在合约上面,虽然有点小损失,不过江凌并不是那么在意。
当天下午,薛易又去了一趟医院。
薛鸿最近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他没在床上躺着,而是在护工的陪同下,在医院花园里散着步。
绿草如茵,周围空气格外清新,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上了不少。
“你宝贝女儿改姓江了,你知道吗?”
薛易原本想用这件事来刺激他,他总觉得他一个人恨还不够,必须要拖着薛鸿陪他一起恨才行。
可后来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薛鸿和他的恨意,在江凌看来,根本不痛不痒。
现在这般说出来,好似是在倾诉着什么。
又好似是在寻找共鸣一般,声音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薛易的平静让薛鸿感到诧异,“我知道,她那天就已经告诉过我了。”
没想到她竟然有勇气告诉薛鸿这种事情,薛易一直以为薛鸿是不知情,不然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接受?
他默了默,问道:“那你心里不恨吗?不难受吗?”
怎么会不难受?
当时江凌开口和他提起的时候,薛鸿只觉得整个心都被仿佛被冰块冻住了一般,冷得发寒。
就连重新见到江凌的喜悦也瞬间被凝固了。
可是她似乎知道他会难过,握住他的手,眸光真诚,“爸,我这么称呼的人,只有您一个,不管我姓什么,这点都不会变,如果没有感情,就算是同一个姓,也不会是父女,这点,希望您能明白。”
那一刻,冰雪融化,万物复苏,阳光照射了进来,整颗心也开始逐渐回暖。
看着面前亲儿子执着的眉眼,薛鸿却笑了,他们两人,似乎谁也见不得谁好一般。
看见薛易不开心,薛鸿就觉得心里开心了,他故意叹道:“原本有些难受,但是凌凌说了,感情和姓氏没有关系,如果有感情,就算不是一个姓,她也照样是我的女儿。”
语气竟带着些许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