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见妻子已经把孩子生了下来,而且虽然产后一直昏睡着,但有岳母蒋氏的照顾他也能放下心来,便匆匆忙忙前往江南走马上任。
没过多久,顾氏身体恢复些许后,便开始与丈夫进行书信往来,与他述说他们唯一的儿子的日常趣事。
可沈峥头一次收到书信时当即就懵了。
他当初临行前不顾岳母蒋氏的阻拦进入产房看了一眼那孩子的,那时候襁褓尚未包裹好,他隐约瞧着是个女孩儿……
而且眉心有颗米粒儿大小的红色胎记。
沈峥写回信时便将这事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番,可妻子顾氏却似乎置若罔闻,又或许是没看出他的试探。
久而久之,他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当初等候妻子临盆时太过焦心着急,且到江南赴任后又忙碌得焦头烂额的,一时头脑不清给记岔了。
可他心里却怎么都忘不了那个眉心生了红色胎记的婴孩的模样。
赴任四年后,趁着年节休假回来京城时沈峥已经小有积蓄了,甚至在京城里办置了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让父母妻儿搬了进去。
回江南上值之际,他前往修筑了无数佛寺与道观的西山里,寻了处偏僻的小寺院,也就是这座清泉寺,添了一笔不轻的香油钱,请求住持虚云法师为那个他记忆中的女婴开设了一个祈福坛。
……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云法师飘忽的神思才回到了眼前。
其实他也并不甚清楚沈峥开设祈福坛的具体内情,也从没见过那个据说眉心有红色胎记且兔年兔月兔日兔时出生的女婴。
所以见到那位萧施主时,才会频频试探。
但到底不好泄露了供养人的隐衷,所以虚云法师当时只含糊其辞地说成是曾有个香客的孩子的生辰也是兔年兔月。
见他久久不作答,太皇太后也没有开口追问,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拨弄着手上的白玉菩提佛珠手串。
虚云法师抬眸眺望了一眼不远处连绵不断的云山雾海,本就沟壑纵横的沧桑面容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旋即斟酌须臾后,他朝着太皇太后双手合十施了个佛礼,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那日的说辞:“阿弥陀佛,贫僧曾遇过一个香客,他的孩子与萧施主年龄相仿,故而多嘴多舌地问了几句罢了。”
太皇太后盘弄佛珠的动作微微一滞,略挑了挑眉,对他这回答将信将疑。
皇宫,崇福宫内殿。
殷太后正懒洋洋地歪坐在乌木仙鹤衔枝纹的贵妃榻上,手上捧着一本帐目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不论是昭宪皇帝时,还是先帝永昌帝还在时,摄理后宫的权力都是由她一人牢牢握着。
不过她也就是每日装腔作势地翻一翻底下人呈来的帐目与公文便就罢了,毕竟大梁沿袭了前朝定下的六局二十四司制度,宫廷内各局各司都各尽其职,互相监督与制衡,根本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便是在自己的宫殿里殷太后也是时刻盛装打扮着,面上浓妆艳抹,身着一袭密合色云肩通袖妆花织金纱袄裙,云鬓绾成隆重端庄的高髻,整套金丝玉头面带在身上。
杜若则是站在另一侧的桃木高案几前,把色泽鲜红的凤仙花和白矾一期放进一个青石捣药罐内,再用捣药杆把里头的东西捣碎并搅拌均匀。
一直到青石捣药罐里的凤仙花尽数碾成汁液后,杜若将花汁倒在一个青花瓷碗中,端着走到殷太后跟前的圆木凳上坐了下来。
殷太后便把手中捧着的账目随手丢开了,伸出细长却又略显苍老的双手搁在小几上,任由杜若为她染上新鲜的蔻丹。
她忽地想起什么来,皱起眉头颇为不悦地问道:“对了,先前不是让人把那些脏东西混进长华宫里?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杜若聚精会神地涂着蔻丹,从容不迫道:“回娘娘的话,那个叫半夏的回话说她在西山时就已经下手了。”
就在这时,崇福宫的内监张洋脚底生风一般小跑着进了内殿来。
他恭恭顺顺地行过礼后,眉飞色舞道:“太后娘娘,奴才打听到一个好消息!前天晚膳时分长华宫传召了一回太医,只说是大皇子肚子不舒服;可昨儿一早又传了一回太医,这回怎么都打听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奴才想着,说不定是染上了……”
殷太后喜上心头,一个没留神就扬手把小几上盛了凤仙花汁的青花瓷碗打翻了,鲜红似血的凤仙花汁溅满她身上密合色马面裙的裙摆。
她倒也视若无睹,心中的欣喜完全抑制不住,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储君之位定要落回哀家孙子的手上了!”
长华宫,寝殿内。
昨夜帝后一家三口起来吃了些点心后,便又回到床榻上睡觉了。
原本武宣帝担心虎娃熟睡后会胡乱闹腾,欲要唤人进来把他抱回他住的偏殿去睡,不然若是磕着碰着萧妤儿就不好了。
可虎娃一听就不高兴了,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像个充气的河豚似的。
随后他便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