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随行的宫人早早地就起身在东厢房外静侯了,半夏是借口身子不适才又回了这小耳房来的。
她抬眼看了看从窗缝倾泻而入的那缕刺眼又绚烂的艳阳,仿佛看到了她自己的锦绣灿烂的前程。
良久后,她捂着心口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双手拆开那用棉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小包袱。
听说沈太后如今正准备多挑选几个贴身宫女给皇后,她这个本就无足轻重的二等宫女,更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倒不如把握住眼下这个时机,狠下心来博个好前程。
半夏正屏着气掀开最后一层麻布,倏尔一柄冰冷刺骨的匕首抵在她的颈后,一道吊儿郎当的男音在她耳畔响起——
“唉,差点儿就来迟了。”
话音一落下,她的后颈迎来一阵剧烈疼痛,当即就晕厥倒地了。
那暗卫又急忙把那一团物什往窗外一扔,让匿藏在后院的同僚用火折子把这脏东西烧干净。
他再与身后同行的另一个暗卫一起把昏迷倒地的半夏拖到外头去,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事毕,三个暗卫一如往常般在各处隐匿了起来,用特有的暗号开始谈论起来。
“陛下说把人处理干净后,要找个相似的暗卫先替换上去。”
“易容不难,可身高身形相近的不大找,那个半夏足足有七尺半高……”
说到此处,两人纷纷朝同一方向望去——隐藏在合欢树上的暗卫戚年。
戚年就是方才用匕首把半夏敲晕的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子。
他正好不多不少有七尺半,而且身形清瘦,又细皮嫩肉的,明摆着就是顶替半夏的最佳人选了。
另一头,东厢房的寝屋内。
萧妤儿与虎娃母子俩昨夜是睡在一起的。
睡在架子床里侧的虎娃先醒来了,因为已经过了平时他用早膳的时刻,小肚子饿得都扁了几分。
不过他坐起身后也没有乱动腾,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凝视着自己母后恬静温柔的睡颜。
他悄悄摸了摸萧妤儿披散下来的头发,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笑,露出几颗整齐可爱的乳牙来。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虎娃听见后便伸长了脖子往外瞧,就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缓缓靠近。
“父皇——”见到来者,虎娃雀跃不易,没忍住就直接喊出声来了,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似的。
武宣帝见萧妤儿还在酣睡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小嘴。
虎娃眨了眨他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表示自己不会再出声了,武宣帝这才松开了手。
随后,他径自在架子床的外沿坐下,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尚在熟睡中的萧妤儿,眸色暗了暗,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下。
萧妤儿是侧身躺着,双手搭在软枕上,看上去格外的娇憨乖巧。
且眉眼如画般精致,一段白皙胜雪的酥臂大剌剌地袒露了出来,披散着的云鬓也蹭乱了,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湿润着,偶尔颤动几下。
又过了好一会儿,萧妤儿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秀眉微微皱了一下,旋即缓缓睁开了惺忪睡眼。
见到这父子俩一左一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霎时间就清醒过来了。
坐起身来后,萧妤儿脸上一阵发烫,用微微沙哑的嗓音道:“陛下怎么也过来了?”
武宣帝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压低了声音道:“朕来接你们回宫。”
自从暗卫上报说她们母子俩身边有个殷太后的暗桩,他思前想后都不放心让她们母子离他太远。
索性今儿一早下了朝后他就快马加鞭过来西山这头来接人了。
萧妤儿有些茫然无措,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只见武宣帝身穿一袭赭石色直裰便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帝王威仪丝毫不掩。
只是眼下有两抹青晕,似乎是昨夜没睡好。
虎娃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今日就要回宫了?”
“嗯。”武宣帝睨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虎娃顿时像个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耷蔫耷的。
洗漱更衣再用过早膳后,宫人们也已经把物什收拾妥当了,他们一家三口便过去正屋向太皇太后拜别。
太皇太后见这冷若冰霜的孙子亲自出来接人,不免生了好奇心,想看看她们一家子是怎么相处的,便牵着着章贵妃出来给她们送行了。
几辆马车已经在寺院大门外停好了,随时可以启程回宫。
就在这时,昨日在槐树下遇到的住持虚云法师竟也来送行了。
那一百零八颗佛珠的小叶紫檀手串被他挂在颈间,走上前来便双手合十着,缓缓朝萧妤儿与武宣帝的方向行了个佛礼。
“恕贫僧冒昧,敢问萧施主的生辰八字是何几?”虚云法师云淡风轻地问道。
萧妤儿微怔,思索片刻才回道:“家父家母当初没记